第132章 癫狂

    

    “……”

    铺天盖地的雨点，打在湖泊上激起了成群的浪花。佐兰刚有些被吹干的金色短发又被淋湿，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天空落下的这些雨点，其实都是刚刚被他的狂风震到天上，随后在落下来的湖水。现在整个湖泊的水面，都比最开始看上去要明显低了许多。

    但佐兰现在也没有那个闲心去管头发了，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深切地涌上了他的心头。站在岸边的另一头，握紧剑柄的双手紧张地浮出了汗水。只是吹过都会被阴霾污染的风，让佐兰在丛林的黑暗当中感受到了它的存在。数只连接着丛林深处的暗红色触手，在湖水的表面不自然地摇晃。虽然看不清它真实的样貌，但隐约能感觉出那被一片猩红所包围的轮廓。在佐兰的认知当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感觉怪异的东西。

    就算曾经见到过许多非人的异样怪物，但像这样怪异又令人发毛的窒息感，让佐兰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恐惧。那东西跟人类和魔兽不同，甚至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的东西，会和它有任何的共同点。简直……就不像是这个世界会存在的东西。

    “真是让人讨厌的感觉。”

    提起剑再次摆好战斗的架势，佐兰所面对的完全是一个未知的生物。就算身手再怎么迅捷快速，也不能就这么贸然冲进丛林。大意轻敌所导致的后果……在刚才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

    沉寂在湖底的触手突然有了动作，佐兰瞬间释放出魔力，脚下的大地随即一震。把自己全身的力量和洞察力提升到极限，无论那个怪异的东西是什么，在这招的面前都不可能会毫发无损。

    “？”

    蓄势待发的佐兰突然停止了动作，湖中心的触手同时快速收回，逃回了它们那本体的那深密丛林当中。然后很快的……它彻底消失了。

    “怎么回事……”

    风的探知突然莫名地失去了目标，那令人浑身悚然的战栗感也随之消失不见。既没有发起进攻也没有逃跑，就那么突然的消失在了黑暗当中。现在那片丛林中还存在的，就只有被风吹起的叶子，和几根掉落在地上的树枝。

    “……”

    虽然敌人在感知上已经不见，但佐兰仍然好久都不敢放松警惕。紧紧的握住剑柄观察四周，防止又被突然冒出的什么东西给偷袭。直到最后他确定那不知名的怪物，似乎真的已经不见了为止。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站在湖泊的岸边自言自语，身后是被他毁灭殆尽的倒塌树群。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无论是它的自身还是所做出的行动，都是一个令人不快又感到困惑的生物。

    佐兰抬起头望向西方的天空，正在燃烧地建筑物所发出的火光，并没有被减弱的样子。城市里的混乱依然还在持续，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嗯？”

    银河上突然划过的流星引起了佐兰的注意，但如果要说那是流星，它离地表也未免太过接近了。因为就连空中吹动的风，都能让佐兰感受到他的存在。

    “那个是……人？”

    稍微眯起眼睛仔细一看，佐兰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在空中飞行的人。因为距离实在太过遥远，无法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但手里明显拿着法杖，可以确定是一个魔法师。

    恰好城市这么混乱的时候，天上出现了个会飞的魔法师。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没有关联，实在是太过可疑了。

    “战斗还在继续。果然只是杀了这家伙还不能解决问题，而且那个东西也让它跑掉了……”

    佐兰闭上双眼快速地思考，现在最优先的事项，应该是立刻回到战场上帮助士兵击退黑衣。但是经过刚才的这一场战斗，佐兰更加确信了这不只是恐怖袭击那么简单。连那样异样的东西都出现了，背后肯定还存在着什么……黑暗的缘由。

    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天上的魔法师飞去的方向，那里完全是战场的另一边。也就意味着如果去了那边，就无法在顾及到被袭击的西城了。

    “港口的方向……战场那边就相信齐欧和查理德吧。”

    没有时间在犹豫，佐兰表情沉重地作出了决定。齐欧和查理德虽然都还没有上过战场，但也是他精心训练出来的优秀战士，就将玛格丽大人的安危，托付给自己认同的他们吧。

    “极速之风。”

    绿色的荧光在脚上亮起，佐兰追逐着天空飞翔的魔法师，开始向着港口的方向前进……

    ——————

    着火的圆顶建筑已经被毁成了个半残，神圣的纯白色墙壁被烧了个漆黑。被称之为水城的艾尔因洛特，讽刺般地没有任何可以浇灭大火的有效手段。只能采用那种最原始的方法，用木桶从河道上装满水，然后投进火焰之中。只有在这个时候商人们才会注意到，雇几个水属性的魔法师有多么重要。可惜这座城市懂魔法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是水属性的魔法师，除了某个矮小的外来者……

    “以空气中聚集的水分子作为箭矢，追踪我的猎物，熄灭那燃烧的火焰——寒冰箭矢！”

    无数细微的寒冷冰晶在空中射出，快速地击中了燃烧的建筑。混杂高纯度魔力聚集而成的寒冰，无法被普通的火焰所蒸发融化。扩散的冰晶一点一点的蔓延，整栋建筑乃至所有燃烧的部分，都被冻结成了一座覆盖寒冰表皮的雕像。诺亚漂浮在半空中降低了一些高度，正好来到房顶的附近。

    蓝色的魔法阵在伸出的法杖顶部闪烁出荧光，在遍地都是火焰的地狱上方。苍穹般铺天的一千枚冰晶，被诺亚的凝聚而出，其散发出的冰冷蓝光，甚至压盖住了火焰的暖红。

    “去吧！”

    甩下法杖对带有火焰的地方挥出，一千只寒冷的箭雨同时向下垂直射出，击中了街道的每一处。雨点般的清脆击打声不断响起，蓝色的荧光随着接触到地面的一枚枚冰晶不断地闪烁。扩散的寒冰不断生长蔓延，无论是房屋还是街道上的地板，就连河道的水面，与其上面的木舟都被冻结出了一层表面。火焰熄灭产生的白色硝烟闪起，刚才还炙热燃烧的街道，在经过一轮大面积的冰晶火力覆盖后，已然变成了一座冰雪之城。虽然感觉这么做夸张了一些，但不管怎么说，总比让街道继续烧着的要好，反正等到白天差不多就会融化。

    “呃啊！”

    正在诺亚思考着下一个地方要去哪里的时候，附近的其地方又传来了士兵的惨叫声。诺亚闻声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飞过去看一眼。

    “嘿咻。”

    降落在少数还没有烧着的房顶，诺亚躲在房檐的后面，偷偷摸摸地漏出了自己那颗怂脑瓜。

    士兵与黑衣不知道是第几次互相厮杀在一起，双方看起来似乎都势均力敌。不过诺亚并不懂战事，也看不出什么细节的战况。说到底他都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这么回事，发生这场灾难的原因，和正在犯错的人究竟是哪一方。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在默默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怎、怎么办……我该去帮忙吗？这应该帮哪边？”

    诺亚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在像谁提问，望着浴血倒下的人，和躺在火焰中烧焦了的尸体。诺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阻止，如果他现在出手的话，或许可以让双方分开停止战斗，但在之后又该要怎么做？自己连他们战斗的理由都不知道，就算制止了也不会有人听自己的吧。

    “咔嚓——！”

    岩石断裂的声音响起，诺亚转过头发现隔壁的建筑已经出现了裂痕。内层支撑的木柱被烧断，带有阳台的房屋支撑不住重量，开始了一边倒的倾斜。这样下去毫无疑问，肯定会砸到街道上战斗的士兵和黑衣。

    “！”

    疲惫地士兵终于把长剑，刺进了黑衣致死的心脏。他站在原地擦拭染血了的眼睛，但自己的手上也还沾着血液，所以并没有达到好的清理效果。血红色的世界什么都看不清，当他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晰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覆盖身体的巨大阴影。

    “沉睡在大地下的生命线，请变成强韧的锁链，囚禁住我的敌人——树藤缠绕。”

    燃烧着的火焰房屋倒塌下来，几乎快要砸在士兵的身上。面对这如此庞大的体积，他根本来不及也不可能跑得掉。啊，这样一来连自己的尸体都不会被发现。万念俱灰的士兵放弃了地如此想到……

    “哦……哦哦？！”

    藏于脚边地底的巨大藤蔓破土而出，士兵则被绊倒在了一边。快速生长出的绿色枝叶包裹住了倒下的建筑，比人还要粗壮数倍的藤根支撑着地面，即将坠下的房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

    不清楚自己究竟死没死的士兵，目光呆泄地谈坐在原地。望着距离自己头顶只有半米远的碎石，难以形容地压制感占据了他的大脑。当一小颗碎屑砸在了他的脑门，士兵才终于回过神来。

    “那个……你没事吧？”

    诺亚角落到地面从躲在藤根的身后，探出头瞄了一眼士兵，然而受到惊吓的士兵现在无法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啊？”

    “嘛，总、总而言之，加油吧！”

    诺亚攥住拳头给士兵打了个气，尽管也不知道自己要让他加油什么。下来只是确认一下他是否平安而已，在确认完毕后，便转身漂浮到空中离去。街道的另一边还在打仗，留在地面上实在太危险了。望着诺亚离去的背影，士兵习惯性地开口说道：“……是。”

    诺亚一个人又默默飞到了城市的最上空，观察四周火势最严重的地方，心里想着自己果然还是不想与人纠缠，把灭火放在了最悠闲的事项。

    “接下来就去那里吧……”

    望向某处着火的丛林，诺亚便开始朝着那边飞去。像这样的大范围火势，如果四周都没有人的话，诺亚就可以用“绝对零度”将整座西城都给冻结，一瞬间就可以到达彻底的灭火效果。但是如果真的释放这个魔法，简直无法想象会牵连到多少人，一起被活活冻死。

    “啊！！！”

    大脑突然传来针扎般的疼痛感，诺亚不经捂住脑袋，用来维持漂浮的魔力瞬间消散，他像个中箭的小鸟摔在了房顶上。

    “呜……”

    头部的疼痛感持续不断的传来，奇怪的耳鸣声不断响起。强烈到甚至让诺亚忘记坠落的摔伤，他感觉到北方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呼喊着自己。

    “是什么……？”

    诺亚扶着法杖艰难地站起身，但疼痛感和耳鸣却一直没有消失。但渐渐地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还是疼痛感变弱了，诺亚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适应了这种感觉。重新握紧法杖聚集魔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北方前进无法控制。这并非单纯的呼喊，而是有谁在吸引着自己的灵魂。

    “那边有什么……”

    ——————

    夜晚的天使之翼港口还是那么冷清，不过就算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家伙，也会潜伏在黑暗中悄悄进行。可惜这个潜规则这并不包括港口那艘显眼的巨大战舰，上面的主人现在可是焦躁到了极点。

    “莫娜姐……托曼哥……”

    整洁船屋内的某个角落，兰蒂斯和雷文互相依偎在一起，默默地发出抽泣的声音。他们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周围正有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腰间别着宝剑看守着两人。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咬碎指甲的断裂声伴随着咒骂轻微响起，头发紊乱精神恍惚，身穿贵族礼服的莱曼，正坐在椅子上不断地碎碎念。周围把手的士兵都不敢说话或是多看他一眼，因为莱曼这样疯狂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那个臭*子，不能原谅！绝对要报仇，侮辱了提利尔家名誉的家伙，还想全身而退？！不可能！绝对要杀了她们，那帮肮脏的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