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最初相遇的地方

    

    “......感觉好久不见了，依安。”

    站在被千百花丛包围的凉亭之中，诺亚转过身望向独自前来的依安。他换上了一身跟过去大不相同的衣服，外表看上去要显得精致多了。可是依安的脸色却仍然说不上好看，跟诺亚的重新相逢让他既高兴又忧郁。

    “啊，是呢......”

    淡淡地答复一声依安走上了凉亭，他跟诺亚互相对视了一会，确认着彼此现在的心情。

    每一次的分隔感觉都会更加疏远，诺亚略显苦涩的笑容让依安无法看透。

    “成为城主的感觉好吗？现在已经如你梦想中的一样，有着许多的金钱了吧。”

    诺亚善意地询问让依安感到无奈，他默默地坐到了凉亭的椅子上，望着白石制成的桌子不愿抬头。

    “嘛，只能说还可以。”

    感觉不到依安话语中任何的一丝喜悦，诺亚也摘下头顶的帽子坐到了对面。他转头望向这栋美艳的花园，这里本曾经是安妮独享的寂静地方，但现在已经成为了依安的所有物。

    两人之间默默沉寂了许久，甚至连偶尔吹过的风声都听的一清二楚。依安一直垂着脑袋不看诺亚，明明他脸上的面具已经遮掩住了丑陋的伤口。

    “......你不打算回来了吗？”

    诺亚向依安询问着他所最在乎的那个问题，自从依安当上城主以后，他一次都没有回来见过他的弟弟和妹妹们。诺亚本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但依安却连一次都没有。

    “......回去，你指什么？我现在的家是在这里。”

    仿佛不懂诺亚是在指什么，依安闻言不经甩过了头。他想忘记自己的那些过去，已经掺杂了悲伤的回忆，就算再次想起来也只会让人觉得难过。

    “你明明知道的，他们都还在等着你。”

    不可能相信依安真的不懂，诺亚坚定的继续追问。但依安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表情也不经变得难过又无奈。那个叫托曼的人，已经跟莫娜还有雷文一起，在那个夜晚被埋进了坟墓。

    “......就算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他们的哥哥托曼已经死了，我现在的名字叫依安。”

    “怎么可能没有意......”

    “莫娜和雷文都已经死了，你想我怎么对他们说这种事？”

    突然抬起头不甘地望着诺亚，依安剩下的那半张表情看着是如此悲伤，但另一边的面具却还是无比的冰冷。

    “我必须就这样消失不见，这样他们才会将我们慢慢遗忘。与其让他们知道莫娜和雷文的死讯而难过，还不如早点忘记去过新的人生更好。还有蓝赛尔......我想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提起蓝赛尔的名字，依安的眼睛逐渐变得暗淡。他就这样充满疑问的离开了，而且还是被海里的一只章鱼给掳走的。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或话语，抛弃了照顾他长大的所有人......

    “兰蒂斯的女仆会负责照顾孩子们，他们会在那栋房子里生活的很好。不会有在任何顾虑的安全长大，只要这样就足够了......还有关于你想回南方的事，我之后会让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陪同你离开。抱歉把你拖延在这里这么久，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吧。你还有人要去找，不是吗？”

    在前往花园的路上，依安已经规划好了诺亚未来的一切。那些过去所得不到的东西，现在的依安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完成。但是就算如此，诺亚也还是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在这里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有人说你要处死齐欧，这是真的吗？”

    “......”

    依安闻言眉头一皱，两人间的气氛瞬间冰冷到了极点。依安慢慢抬起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本以为可以不用再提起这件事情。事到如今，自己只要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可以了......但诺亚还是提起了他。

    “看来那个消息是真的，你在战场上帮助了安妮的士兵......为什么？”

    捂住面具之下隐约作痛的伤痕，依安的眼睛和言语都对诺亚渐渐充斥着愤怒。他不能原谅别人对自己的背叛，就算是诺亚也一样。

    “齐欧是个好人，他不该死在那里。”

    “你这是对我的背叛，我还曾相信你是我的朋友。”

    依安的愤怒让诺亚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并没错。自己和依安......大概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守卫队的那些士兵，他们只不过是在保护城市而已。为什么非要将他们全部杀死才行，我曾经见到过安妮，她不是那种无法沟通的人。”

    “对，我听说过。你替她歼灭了玛格丽的舰队，你还因此获得了她的奖赏。”

    诺亚闻言身体瞬间僵持在了椅子上，只有这件事他不愿意回想，自己究竟像个恶魔般地做了什么。

    “......我，我没有向她要任何的东西。”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上千人都死在了你的魔法之下。”

    依安说着锐利的眼神变得不屑，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到诺亚的身旁冷眼俯视着他。

    “现在看来，当初那个让你跟我一起赚钱的约定，对你来说似乎真是太屈才了。魔法这种玩应可还真是奇妙，普通的士兵要杀一个人得付出许多代价，但你却只要念念咒语就可以了。”

    “......我......不是。”

    焦虑的感觉占据了内心，这次换成了诺亚低下头不敢看向依安。

    “既然你已经杀了那么多的人，那还有什么权利来指责我？别总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

    摘下自己脸上遮挡伤痕的面具，依安将它愤怒地摔在了桌子上。凭什么会有人可以来指责自己，他们明明都没经历过我的遭遇。

    “难道我所遭受的这些事情，也是只要沟通就能原谅的吗？！说到底从头到尾都一直躲起来的你，事到如今却想让我们理解彼此。难道就不觉得这很虚伪吗......伪善者！！！”

    依安愤怒又不甘地嘶吼声，传达到了花园的每个角落。彩色的鸟儿被惊的想要逃跑，却根本没有力气能够挥动翅膀。

    发泄激动情绪的依安在喘着气，周围甚至寂静到只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

    坐在椅子上的诺亚垂着脑袋，面对依安的责怪他没有办法反驳，只能选择静静地听着。因为诺亚知道那全部都是事实......自己从来都没有帮到过他什么。

    “......对不起。”

    低声道歉的话语，几乎快要被风声所掩过，诺亚在思考了许久之后，就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依安闻言望着诺亚低头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依安并不讨厌诺亚这样的人，但却又懊恼自己无法被他所理解。在这本就不公平的世界，诺亚的这份纯真与善良，是在是显得尤为可贵。但......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就算是到了现在，也还觉得我也是个好人......对不对？”

    诺亚低着脑袋没有做出回应，依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体会到诺亚的心情。但也仅仅只是能体会而已......依安并不会认同。如果两人都无法互相理解，那么干脆就将这嗳味不清的关系，彻底毁的干净吧。

    “那好吧，我就亲自来证明你错了。如果我从最开始就个混蛋，那我们之间也就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那份天真又愚蠢的仁慈，我会将它彻底给抹杀掉。”

    依安说罢重新戴上了面具，他抓住诺亚的手臂从椅子上拉起，准备离开这个花园。

    “去哪？”

    还没来得及戴上帽子，诺亚就被依安强拽着走出了凉亭。依安闻言回过了头，他终于看到了诺亚的表情。

    流泪的悲伤样子令人心碎，不带帽子长发飘散的脸颊显得美颜。依安不经产生了后悔的念头，心中仿佛被刺了把刀子般心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痛楚回过了头，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也随之留下。

    “......去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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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航了！！！”

    大嗓门的水手在甲板上呐喊，堪比山峦的巨大船只扬起了帆布。它将在名为天使翅膀的港口下启程，然后在回归的时候，受到所在港口之外，那位天使手中台灯的指引。

    不过原本手握台灯的礁石天使，本应该是有两个的。只是其中的一位已经化为了瓦砾，永远沉积在了海底深处，没人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有人猜测或许是什么魔兽撞塌了她，但不管传言究竟是如何，都不可能会有人联想到章鱼的身上。

    而且这也并不影响出海者们的热情，曾停止了贸易的艾尔因洛特，在好长一段时间内港口都无人问津。

    但现在总算是恢复了往常的繁荣，大小不一的船只来来往往，宽敞港口的地面又再次挤满了人群。这里就像清晨的市场一般热闹，人们在头顶那高耸钟楼的提醒下，陆续开始全新的生活。

    “为什么......要来这里？”

    重新戴上帽子，诺亚望着四周遍布人群的港口，这里还是跟过去一样。周围的行人多到数不过来，其中大多数都是牵着马车壮哉大量货物的商人。不夸张的说甚至可以容纳上千人还有余，这里永远都不会出现拥挤的问题。迎面而来的凉爽海风让诺亚立刻变得精神，同时也几乎快要将头上的帽子吹走。

    “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你漂浮在海面上被一道光芒所包围，而我当时正乘坐着船只返航。”

    依安说着眼神冷冷地望向前方，身后的河道正不断有跟随的士兵从木舟上走下。他们全副武装站姿笔直地跟在依安的身后，周围的行人见到此景全部都尽量回避，没人敢哪怕多看依安他们一眼。

    “你觉得我当时是在运送什么货物，在那样脏乱又渺小的船只上，究竟能有什么东西拿去贩卖？”

    “......”

    诺亚闻言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并不了解商人这一职业。但答案其实不过相当的好猜，跟那个东西所一样的商品，一直都陪伴在诺亚的身边。

    “跟我来。”

    依安说罢直径大步向前走去，穿越层层选择避让的人群，不少人都对依安的阵势感到惊讶。因为像这些富有权贵的人，他们所乘船出航的地方并不是在这里，这个港口西方甚至照射不到阳光的阴暗角落。而是在那战舰专属停靠的东边，那里不仅宽敞而且环境也要好得多。如果可以从高空的上方观看，人流量完全不同的两处地方也算得上是种奇景，托曼曾梦想过有朝一日从那里出航。

    而现在的依安，已经足够有资格踏上那边地板了，但他却已经没有了再出航的心情和动机。

    “就是这。”

    畅通无阻的在人群中行走了一会，依安来到岸边终于停下了脚步。展现在依安和诺亚两人面前的，还是那艘最初相遇时所乘的破旧船只。

    “你们，去把这上面的人全都压下来。”

    “是！”

    受到依安命令的士兵们毫无迟疑，他们闻言纷纷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强行踏进了这艘船的甲板上。

    “蹦——！”

    用力踢开甲板船屋的破门，士兵们审视了一遍屋内的场景，便开始了对船员们的压制。

    “依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身处在船的外面，依安和诺亚聆听着屋内正在发生的事情。四周的不少路人也都闻声靠了过来，但剩下的士兵将他们挡住没有让其靠的太近。

    “跪下！”

    凶悍地士兵将船员们挨个踢到在了地上，每一个人都被锁住跪在了依安的面前。

    “呵。”

    望着船员们邋遢的样子依安嘲讽地笑了，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论是品行还是外貌都没有任何改变。大概就在被抓住之前，也还是正在喝个大醉吧。

    “还记得我吗？莱利。”

    依安默默上前，低头俯视其中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这些船员就是当初托曼将诺亚带上船时，一起同行返航的那些水手。

    “啊？是谁......?”

    莱利无法理解依安俯视的笑容，但只有一点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好运已经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