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我们杀戮，我们守护

    

    上千层数的阶梯屹立于雪山之上，古老风霜的钟楼宛如山峰，硕大的指针在风雪中一点点地缓慢移动。这里大概就是世界的最高点，比带有翅膀的龙还要更加能体验，这云层上群山之巅并立的宏伟景象。

    黑衣的使者率先踏上被白雪掩盖地阶梯，贝蒂与玛琪两人默默跟在他的后面，仔细审视着面前这突然凭空出现的神殿。

    使者一个轻轻的响指，便让这座建筑真正的姿态，从一片白芒的空地当中浮现了出来。

    玛琪小心翼翼地跟在贝蒂的身后，一副担心受挫的样子。先是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随后又是一座古老的钟塔，她担心会不会在凭空出现些什么。然而贝蒂熟悉这个魔法，至少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是这样。诺亚曾经使用过与这类似的魔法，将她耳边的犄角隐藏了起来。但是这个魔法现在已经失效了，两人距离的实在太过遥远，维持的魔力跟魔法失去了链接。

    “不可使的精灵吗......”

    被白雪铺盖的阶梯有些湿滑，但黑衣的使者跟贝蒂都行走地很稳，除了不得不抓住贝蒂手臂的马琪以外。

    终于爬过了上千层的阶梯，使者带着两人来到了钟塔的大门面前。大门寒冷冰霜的质感，看上去似乎异常坚固。使者将手掌安放于大门表面，门缝中间有一道圆形的轮盘。精巧的锁需要有规律地扭动，才能打开这道严寒坚硬的门。

    “膨隆......”

    陈厚的金属声音响起，钟塔的大门自动向着两侧挪动。然后在开门的瞬间，一股暖流便向三人的面孔袭来。跟空气稀薄又寒冷的山顶不同，钟塔的内部十分温暖，仿佛是一瞬间进入了别的世界。

    使者对贝蒂两人做出请进的手势，钟塔的内部虽然温暖，光影却又显得有些阴暗。跟外面看上去一样宽敞的大厅，全凭两侧一排排石柱上镶嵌的魔石，散发淡蓝色的荧光进行照亮。

    贝蒂也没有过多迟疑地便走了进去，身后的马琪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还是跟着迈过了门栏。毕竟都已经不辞辛苦的来到这里了，事到如今总不可能在原路返回。

    两人进入了钟塔之后，冰霜的大门便自动缓缓关上。使者默默恭候在门的一旁，死寂地大厅里除了自己以外，贝蒂和马琪察觉不到半点生气。

    “他在哪？”

    仿佛是在回应着贝蒂的疑问，一身白袍的戒恶从空中浮现出了真身。她虚幻缥缈的身影，漂浮在大厅的半空中。虽然斗篷遮住了她的样貌，但从身材上可以看得出是位女性。戒恶缓缓地向贝蒂两人飘去，充满魅力的声音流淌着智慧的气息。

    “欢迎你们.......马琪，贝蒂-西格莉德。”

    “......”

    贝蒂望着空中飘浮的戒恶沉默，这种魔法她过去也曾在诺亚身上看到过。如此的相似总不可能会是巧合，是因为这种魔法太过古老的原因，还是说诺亚跟无面者也有着什么联系？

    “在飞！贝蒂，你快看！他居然漂浮在空中！”

    马琪拼命摇晃着贝蒂的身子，打断了她正在疑惑的思绪。惊讶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从未见过能有人凭空漂浮在半空中，20岁的大人此刻却像个小孩。

    “啧！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

    嫌弃地甩开了马琪的手臂，贝蒂不高兴她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总感觉同行的自己也变得丢人了起来，越加认为带她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

    戒恶在空中低头望着吵闹的两人，暴露在斗篷外的红嫩嘴唇微笑着。她默默转头看向了恭候在门旁的使者，对着他轻轻点头示意。

    “谢谢你把她们带来，界。”

    使者没有发言回应，只是微微鞠躬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向着大厅的另一侧无声离去。白袍的戒恶也不再空中继续飘浮，慢慢地降落到了贝蒂两人的面前。

    “你们的旅途并不算轻松，一路抵达这里废了不少工夫，需要吃点什么休息一下吗？”

    戒恶轻轻歪着脑袋，善意地看向两人关切问候。马琪闻言刚才心中的惊吓瞬间全无，攀岩了那么久的雪山她确实有点饿了。

    “好啊，有蛋糕吗？”

    “......”

    贝蒂瞪大了眼睛青筋暴起，转头紧盯着马琪的那个眼神，仿佛是要将她给杀掉一般。

    “好嘛......就当我没有问过。”

    被凶的马琪委屈地退到一边，贝蒂叹息一声随后又把目光撇回了戒恶的身上。虽然有着这么个不着调的名字，但她的样子看上去却很端庄神圣。然而贝蒂知道戒恶的这副样子并不能相信，她们最拿手技能就是变化自己的样貌。

    “你就是戒恶，无面者们的统领人？”

    “如果这方便你理解的话，那就请这么认为吧。但在我的眼里，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千面之神的仆人。而我的职责是将神赐予的启示，如实传递给其他的仆人们。所以基于这点上来看，我只是个传话的而已。”

    戒恶开玩笑般地嬉笑了一声，她友善的态度让贝蒂和马琪都没想到。参考使者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三戒，两人都本以为戒恶会是更加冷漠无情的人。

    “你能和神明对话？他的启示都是什么？”

    贝蒂将信将疑地询问，她想知道无面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她们会行动的准则，完全按照那个所谓的千面之神，那么这个神明的教条和信仰，究竟又会是善还是恶？

    也并没有什么好需要进行隐瞒的，只有无面者的教条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然而世人总是不会理解，所以他们常常将此遗忘。

    “被赐予的启示有很多......但最重要的还是预警。千面之神会告知我们在世界的某处，即将可能会出现的某些危险。那时我们将会化身为千面之神的工具，代替他消除这些还在萌芽中酝酿的危险，这就是我们无面者的使命。”

    救世般地圣言，从戒恶一身白袍的神圣模样口中说出，这样看上去似乎也并不违和。但本质上作为一个暗杀者，戒恶现在就显得无比滑稽了许多。

    “危险？你们难道把自己当做救世主吗，全世界都知道世界上最危险的人就是你们。”

    戒恶闻言沉默了一会，脸上的微笑也消逝不见。世人对他们的偏见总是很大，随着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演变成了这样。

    “......世界上所有的神明，其信仰和教条的最本质，都有着一个无法改变的共同点。”

    戒恶说着用手指抵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是灼热的心脏正在不断跳动地位置。无论种族还是信仰，亦或者是神明和立场，这个世界所有事物诞生的原因，都是来自于同一个起点。

    “生命......只有活着，这个世界才不会真正灭亡。我们夺走世间一小部分人的生命，来保证其他大多数人的存活。如你所说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此我们也背负了不少骂名。你用救世主这个词来称呼我们，但这并不准确。所谓地救世主，是人们在漆黑的深渊绝望时，所出现的那一缕希望的光芒。而我们，则是要将这个会使世人绝望的深渊，在萌生的最一开始就将其填满不见，代价则是要往其中抛进几具尸体。”

    “但你们还是会受人之托而杀戮，这难道也是那个神让你们做的？”

    贝蒂直击要害地质问，戒恶闻言则是无奈摇了摇头。

    “千面之神并没有赐予过我们那样的启示，但就算是工具也需要维持和保养。我们在本质上与你们一样，也只不过是个肉体脆弱的人类，总得维持可以让生命存活的需求。但很可惜......无论是帝国还是魔界都不理解我们。迫于无奈我们只能用这股被赐予的力量，来将千面之神的教条继续传递下去。”

    姑且总算是对无面者们有了个具体的熟悉，贝蒂不想去委托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

    “......我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恐怕会很麻烦。”

    “你大可不必担心这点，应对麻烦是我们所最擅长的。但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委托我们的代价十分高昂。”

    “你想要什么？”

    戒恶闻言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笑容，她歪着脑袋仔细审视着贝蒂，看不到的眼神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在我看来贝蒂小姐，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你究竟还有什么？”

    话音落下戒恶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铁器的寒光从贝蒂眼睛当中一闪而过。戒恶的身体并没有凭空消失，只是因为速度太快导致贝蒂一瞬间找不到她。才刚缓过神来溅出的血珠就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贝蒂的灰色的瞳孔转向一边，马琪已经被戒恶手中锁链的尖端刺穿了心脏。

    “马琪！”

    拔出刺穿马琪心脏的锁链，戒恶瞬间后退到了大厅的远处。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就连贝蒂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呜噗！”

    胸口涌上的大量鲜血从马琪口中吐出，她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那是必死的致命伤，心脏被刺穿无论怎么样都来不及了。

    “你这混蛋......想要干什么？！”

    意识到了这点贝蒂愤怒地注视着戒恶，也直接拔出了自己腰间的细剑。然而戒恶只是伸出手指抵在嘴边，手中的锁链也重新隐藏进了白袍之中，没有打算跟贝蒂再战的意思。

    “嘘......请安静一点，我们会看到最终结果的。”

    意义不明的话语让贝蒂无法理解，马琪也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了地上，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旁边贝蒂的靴子。

    “你过去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马琪小姐会和你关在一个牢笼之中？”

    戒恶突然的发言让贝蒂更加疑惑，她想俯下身查看马琪的伤势，却又不得不随时警戒着戒恶。以她刚才那个超乎常理的速度，只要稍有分神就会被瞬杀。

    “囚禁之塔的奴隶主道格拉斯，把你当做最后压轴的重头戏。他觉得只有那样深入地底的牢笼，才能关得住你这样的怪物，但是何必又要再给怪物一个普通的人类呢？你可能在牢笼里杀了她，但总不会将其吃掉。道格拉斯将你们关在一起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希望你们两个怪物能牵制彼此。”

    趴倒在血泊之中的马琪指尖突然颤抖了一下，本该已经死去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动。空虚无神的双眼突然又恢复了色彩，只是圆润瞳孔……突然变化成了野兽般地尖锐嗜血。

    “特殊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你，贝蒂小姐。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奇迹，无论诞生什么都有可能。”

    戒恶说着微笑地耸了耸肩，贝蒂也在无法不去注意马琪。她跪坐在地上抬头仰望，血红色的眼神失去了所有理性。后背开始了不自然地渗人凸起，一双深红色的遮天翅膀破茧而出。掀起的一阵狂风将贝蒂逼退了好远，她强行稳住身体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鲜红色的翅膀占据了整个宽敞的大厅，两侧的石柱因为容不下它而被打碎。在这个世界能拥有这样巨大翅膀的生物，就算绞尽脑汁贝蒂也只能想出一个。

    “......龙。”

    跪倒在地上的马琪长出了一双龙的翅膀，然而她的变化还并没有完。人类的皮肤眨眼间便异变成了血液的颜色，马琪身为人类时的身体荡然无存，它不断地扩大膨胀最终变成了一条庞大的巨龙。它发出疯狂地呼啸声在大厅内乱窜，被打碎的石柱掉下无数碎石。然而无论是贝蒂还是戒恶，两人现在都没有心情去在乎这些。

    贝蒂充满疑惑地看向戒恶，迫切地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戒恶此时的嘴角微微上扬，面对化身为龙的马琪流露出了喜悦的情感。上次会如此开心是什么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了。真正宛如奇迹在世般地生物，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活蹦乱跳。

    “马琪小姐，是一半龙族一半人族的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