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兄弟

    

    “嘿！”

    滑稽的艺人甩飞起了他手中的火棍，他身边的伙伴从口中吐出了火焰，但那并非魔法只是一种游戏。

    富人们将被雇来的艺人包围成了一团，他们就是喜欢这种。换做平时在大街上可看不到，艾尔因洛特一直都禁止这些，号称会影响市容的娱乐活动。

    “真是变了不少啊？”

    绿发的少年穿梭在人群之间，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身穿盔甲的士兵。前戏的宴会选择在露天的舞厅举行，实际上确实是有乐队在花丛旁的角落演奏，一些大多数人都叫不上名字的乐器，但可惜看不到有漂亮的小姐在这跳舞。

    会被邀请到这里来的，都是城内的富商，其中大多数都些新面孔。他们彼此之间或许也都并不相识，就因为之前发生的那场灾难，曾经主宰这座城市市场的人都失踪了。

    就像块无人问津的甜美蛋糕，各地得到消息的商人们，都像猎人般地扑了过来。天使之翼的港口确实沉寂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又恢复从前挤满了大小不依的船只。

    少年从宴会的桌子上拿走了一串葡萄，他放在手里随意地摘来吃。这或许看上去有些不雅，但也没有人敢对少年提出意见，谁让他是一城之主。

    像这样看似过于华丽的礼服，也就只有依安能够穿了，金色主调搭配着白玉的纹理。右边脸颊上还带着半张面具，遮挡住了丑陋的烧伤。额头的六边形宝石在闪闪发亮，在这宴会上任谁见了都要鞠躬行礼。

    “确实如此，但这样应该才是最好的。”

    这位是兰蒂斯，兰蒂斯-提利尔。一身没有他旁边那位如此华丽的蓝色衣裳，顶着头淡紫色的整齐短发，同样的古铜色皮肤好似魔人。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那股淡淡地笑容，令谁看了都会感觉温暖。

    “西城的重建怎么样了？”依安问。

    那一场大火几乎烧毁了艾尔因洛特四分之一的城市，不少的市民都失去了住所和家人，因此还发生了不少的暴动事件。但现在，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和平和繁荣。

    “差不多就快完成了，市民们已经可以入住。”兰蒂斯答道。“他们会心怀感激的，您无偿给了市民们新的家。”

    依安没有听进去兰蒂斯的后半句，他把视线焦距在了宴会上的那些富商们。市民们的感激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现在，获得这些有钱人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我需要的是这些人，提利尔家需要他们的经济支撑。”他说。

    然而一路上都有不少人都想过来跟依安寒暄两句，而其中大部分人的目的，都是为了想把自己的女儿给嫁出去，毕竟谁都想乘上提利尔家的这条大船。

    不过当他们见到那些士兵凶神严肃的表情后，大部分人又都选择了退缩，就算真的有几个不识趣的，也会被兰蒂斯率先反应过来给应付过去。

    “那我认为您不该这么排斥与客人们交谈。”兰蒂斯微笑着看向依安。“如果您真的想和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依安闻言那剩下的半张脸流露出了不悦，他撇了一眼刚才过来搭话的那位，留有茂密胡子的大叔。此刻他已经重新融进到了另一个圈子，这场宴会的另一个作用，也是为了让涌进艾尔因洛特的新商人们熟悉彼此。

    “跟他们对话能有什么好处吗？”依安说。“我想那个大叔的女儿，年龄都够当我阿姨了。”

    兰蒂斯笑了笑，也许只有这个微不足道且短暂的笑才是真心的。

    “菲罗斯先生并不止一个女儿，不过他的第一个女儿确实已经年龄不小了。”

    “你可还真是了解啊，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依安斜着眼问。

    兰蒂斯有着一手打探情报的本事，据本人自称他的情报网遍布帝国各地，依靠着一种名叫小鸟的工具。但谁都知道那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小鸟，不过当人问起他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兰蒂斯总是笑而不语。

    至少可以确定肯定是种令人厌恶的东西，大多数人在看了他的那个笑容之后，也就都不想在继续追问下去了。

    两人相伴着来到宴会的最里面，眼前的阶梯平台上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跟宴会其他的桌子一样摆满了食物。然而不同的是，桌子后多了几把舒适的椅子。

    如今有资格坐在上面的，都是效忠提利尔家的家臣。曾经管理艾尔因洛特海上的全部舰队，但如今却沦落为了一个工具人的尼布洛姆。他的样子看上去比过往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坐在他身边那位骑士的关系，派克-提利尔入赘迎娶了尼布洛姆的女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并想不同意这桩婚事，可惜自从那场兄弟间相互争夺权力的战役后，很多事情就都由不得他了。不过取而代之的是他可以存活到今天，只要听话的话。

    “来的有点慢啊，城主大人。”

    发声的人是萨拉，奴隶们的监督官。很少见的她居然穿了一身正经的衣服，也没有把那长鞭给带在身上。原本的话她曾是蓝礼的手下，依安的至亲弟弟，但现在也她还是臣服在了依安手中。

    “城主是要有很多事情忙的。”依安随意答应了一声。他走上台阶，周围的人纷纷站起来向依安行了个礼，沉默的仆人奴隶则帮忙拉开了椅子。“我们今天的主角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顺利，宴会过后婚礼就正式开始了。”兰蒂斯答应着也坐在了依安的身边。

    依安长舒一口气俯视着眼前的一切，这样的生活跟他的过去大不相同，你甚至不用动手就会有人替你准备好餐具。而坐在两侧的是衷心的家臣们，至少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很衷心。依安知道他们各自都心怀鬼胎，自己永远都不会真正信任他们。

    “齐欧呢？”依安问。

    仔细一看才发现少了个人，齐欧现在已经是这座城市的守卫队长，而他过去则是佐兰-提利尔手下的骑士。本来的话在战时帮助安妮的他应该是被处刑的，但因为人手严重不足再加上佐兰的求情，就将他从牢里放了出来给予要职。

    “他在负责城市治安，毕竟今天是聚集了所有富人的宴会，可能会有心怀不轨的恶徒存在。”知情的派克答道。

    但依安猜测事情可能不是这样，齐欧不来的原因应该只是因为他讨厌与派克同桌进餐。毕竟这家伙从背后捅了他一剑，两人每次见到都要相互诋毁几句。然而依安能理解派克的心情，他在家臣当中最不信任的人就是派克。

    他杀死了自己的老师兼上司，这是第一次的背叛。后来又在依安率领反动派的暴徒们进攻城市的时候，第二次背叛了安妮与并肩抵抗的齐欧。虽然收益最大的人是自己但，这位骑士是真的令人唾弃。

    然而最讽刺的是，那把象征着大贵族荣耀的瓦雷利亚钢剑，还偏偏佩戴在这个人的腰间上。

    依安曾想杀了这个毫无忠诚可言的家伙，但是现在还不行。能统帅舰队在海上作战的人只有他，现在还不能动手只能忍耐。

    “安妮的踪影找到了吗？”依安问。

    “还没有，布蕾妮似乎很有摆脱猎人的经验。”

    兰蒂斯说出了又一个谎言，然而依安并不知情。

    “那就提高赏金，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回到我面前。”

    依安的表情很不快，他急迫地想铲除安妮这个危险因素。妹妹的玛格丽已经选择臣服，弟弟的蓝礼也被囚禁在自己手上，现在就只剩下安妮这个杂种还在外逃跑。虽然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力量反抗，但依安不抓住她的话就总不能安心。

    “遵命，大人。”兰蒂斯点头答应道。

    然而令依安烦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些。

    “那些消失的尸体有线索了吗？”他继续问。

    艾尔因洛特没人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如字面所提的一样，城内所有的尸体都消失了。就连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也没有任何人清楚。也许是尸体自己爬出了棺材然后又把土填了回去，它们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消失了，可真是个天大的玩笑。

    “不是很多，但我知道另一条可能跟此有关的消息。”兰蒂斯说。“南方的城市多恩被攻破了，我的小鸟们告诉我那是一只亡灵大军。”

    兰蒂斯一开口其他几人纷纷把头转向了他，其中当属萨拉和依安的表情最困惑。因为尼布罗姆和派克，打从一开始就反应出这是个笑话，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亡灵？”依安困惑道。

    “没错，一只由死尸组成的庞大军队。”兰蒂斯的表情一如往常，看着他这张平淡的脸很难让人相信他所说的，就仿佛他们现在只是在讨论宴会的安排。“多恩的城主，矮人鲁伊-格兰特似乎已经战败，全城的市民似乎都死光了。”

    “真的吗？！”

    萨拉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惊讶，其他人也不能在继续保持镇定。多恩可以说是一道通往帝国腹地的大门，它若是被攻破，那么敌人就可以进入到帝国的任何地方，包括北方最遥远的艾尔因洛特。

    “千真万确，也许再过不久您就会受到王都传来的消息。”兰蒂斯还是那么平静，根本就不担心任何事情。“而且南方的城镇大多数也已经沦陷了，现在帝国的南方就是一片没有生灵存在的地狱。”

    依安闻言靠坐在舒服的羽毛椅上，这对全帝国的城市无疑都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事实上这种感觉他觉得还有点新鲜和奇妙，自己居然已经够资格可以开始关心全帝国了。

    “这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影响吗？”他问。

    兰蒂斯闻言耸了耸肩，他也并非是战略专家：“也许吧，王都可能会让您派出军队歼灭敌人。”

    一旁的派克坐不住了，如果事情真的如兰蒂斯所说的，那么他十有八九会被派出去打仗。这可和他想安稳上位的目的不同，更何况敌人还是死尸的亡灵？

    “我们可没那个多余的兵力，而且陆地战也不是艾尔因洛特海军的强项。”

    依安闻言只是撇了他一眼，尽管派克想让自己显得很平静，语气里还是暴露出了一丝想自保的意味，而萨拉则更是瞧不起地哼了一声。

    “该死的，总之先继续保持监视吧。”依安说。

    “监视什么？”

    一道新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一名黑发的英俊少年已经走上了阶梯，额头发亮的菱形宝石尤其惹人注目。

    “你看起来表情不是很好看呐，兄长。”

    来的人是蓝礼，一直被依安囚禁在公寓之中不得走出半步的他，今天终于因为有宴会的原因，而可以破例出席。

    当然，身后少不了两名负责看押他的士兵。

    “许久不见了，蓝礼大人。”

    以兰蒂斯为首的几人再次起身行礼，只有依安坐在椅子上紧盯着他。两人额头的宝石分贝闪耀着不同的光泽，虽说是亲兄弟，但两人的关系已经糟到是可以拔剑厮杀的地步了。

    “重新踏进社会的感觉如何？”依安语气嘲讽地问。

    蓝礼轻笑了两声，他直接坐在了依安的另一边。

    “还不错，至少空气中不在掺杂着硝烟味了。”他说。“你担任城主的感觉又如何，权力这东西很美妙吧。”

    “是不错，它能让我毫无理由的就处死一个人。”依安看着他答道。

    两人间浓烈的火药味飘散到了周围几人的鼻腔中，兰蒂斯几人都不敢插入他们这对兄弟的对话。

    “别那么敌视我，这对你没有坏处的。”蓝礼淡淡地说。“哥哥。”

    “可留着你难道还能有什么好处吗，你该感谢自己忠诚的家臣。”

    依安说着将视线撇到了萨拉身上，她是管理艾尔因洛特全城奴隶的监督官，手里签定下的契约数不胜数。如果不是为了将她的力量拉拢到自己这边，依安恐怕早就把蓝礼给杀了。

    “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蓝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