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起源

    

    戴维浅笑着看向诺亚，两人的个子都没有多高，四周幽暗的迷雾将他们包围了起来，脚下则是覆盖了整个大地的尸体。

    戴维与诺亚两人身上的衣物，在这里显得是格格不入。

    不，与其说是有不同，简直连都年代都有着不少的差距。士兵们尸体上所穿的，就只是一些野兽的皮毛，再加上些粗糙的钢铁而已，大部分的人都是裸露着身子，把一身强壮的肌肉露在外面。

    死去时的致命伤口都大似相同，不是被火焰燃尽了肉体，就是被结冰精准地刺穿了身体的某个部位。

    “你是......”

    诺亚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感觉身体疼痛的跪倒在了地上。低下头仔细地一看，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沾满污泥的双手遍布着细小的伤痕，左手食指还带着一枚从未见过的戒指。

    “治愈。”

    使用魔法给自己进行治疗，效果却意外地差强人意，诺亚仍然还是感觉疲惫，受到的伤害不止来自身体。

    “这都是你过去所经历的，我们现在正处在你自己的记忆之中。”

    戴维没有选择去搀扶诺亚，因为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我真的在这里等了好久，到你终于触碰到混沌，能有个契机来到这里为止。”

    戴维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某具的尸体身上。他总算解脱般地长舒了口气，但脸上仍然看不出半点的喜悦。

    “......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诺亚抬起头问。

    “不知道呐，我就只是在这里慢慢等你而已，顺便观看那些记忆。”戴维的年轻的脸多了一份沧桑，再也看不到曾经的活泼。“大概时间已经流淌了数百年吧，可一晃又仿佛只是过了数秒。”

    诺亚仍然感觉得到体内的疼痛，他艰难地从潮湿的泥地上站起。

    “这是什么的记忆，为什么要带我来？”

    戴维闻言缓缓地歪了下脑袋，看着诺亚的表情居然带着一丝怜悯。

    “别担心，你会知道的。”

    一只冷箭突然从身后袭来，诺亚快速反应挥手转过了身，瞬间释放出的屏障，将箭矢弹飞折成了两截。

    在迷雾中缓缓出现的，是一位精灵的身影。她浑身沾满来自同伴的血污，受伤的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但精灵还是用尽全力拉开弓弦，视线飘忽不定地对准了诺亚。

    “众神的恶魔，我要在这里杀掉你！”她大喊。

    “等，等一下。”

    诺亚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试图让精灵停下来，但对方却听不进去自己的话语。

    箭矢还是没有射穿诺亚的屏障，精灵身后的箭袋也已经空空如也，她转而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长剑，双手握紧了就向诺亚正面冲来。

    自己本来还想着再沟通一下，然而诺亚的身体却不受控制，戴着戒指的左手十分自然地，便对着眼前呐喊的精灵举了起来。

    连反抗都做不到，仿佛就只有意识才是自由的，诺亚只能眼看着火焰在自己手中聚集。

    “爆炎。”

    赤色的等身魔法阵浮现，从中喷涌出的火柱宛如龙焰，将精灵的全部都吞噬殆尽。

    诺亚现在才注意到，她此刻的死法，就跟脚边的那些尸体一样。

    而戴维只是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中不掺杂着丝毫的感情，他就已经习惯了。

    “我......”

    那个杀死精灵的意识离开了，诺亚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低头望着自己在微微颤抖地左手，释放火焰的感觉并没有一同消失。

    “不用有罪恶感，这都是已经早就发生过了的事情，你只是在记忆里重温了一次而已。”戴维淡淡地说。

    诺亚回过头望着异常冷静的他，搞不清楚现在他们两个谁才是奇怪的。

    “咔嚓！”

    两人眼前的空间，突然跟镜子似的被破坏掉了，扭曲的裂纹宛如树杈般分裂。一只看上去是属于少年的手臂，从空间裂纹的当中突破了出来。

    戴维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

    诺亚望着面前破碎的空间后退了一步，裂纹和缺口渐渐地扩散的越来越大，然后从中艰难涌出半个身子的人，是跟诺亚有着同样面容的白。

    “臭小子，我要宰了你！”

    白转过头对着戴维怒吼，鲜红色的瞳孔中流露着凶猛地杀意，甚至因为一时间太过愤怒，都没有注意到一旁诺亚的存在。

    “又来啊，真是阴魂不散。”

    戴维说着无奈地从尸体上站了起来，然后显得十分悠哉地，在突破了空间的白面前走过。白愤怒地伸出手想抓住戴维，然而被卡在裂缝当中的他，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挣脱。

    “白......”诺亚困惑又不解地轻声说。

    白这时候才终于注意到了诺亚的存在，然而戴维已经上前抓住了诺亚的手臂，他再一次地来晚了。

    “这里也快不行了，我们换个地方吧。”戴维缓缓地说。

    “等等，不要跟他走！”

    白说着愤怒的眼神当中多了丝祈求，但其中更多的还是对戴维的愤怒。

    诺亚闻言有些迟疑了，不知道现在究竟该听谁的话，但戴维却更用力抓紧了诺亚的手臂。

    “你最好不要太信赖他。”他说着回过头看向了正在挣扎的白。“将这些记忆从你脑中抹除的人，就是他。”

    诺亚闻言立刻转过托看向了白，他脸上那嗳味不清的表情，证明了戴维所说的是对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诺亚问。

    白咬紧了牙没有回应，转而把视线看向了戴维，他眼神凶狠地就像一匹恶狼，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咬杀戴维的血肉。

    “戴维—拜拉席恩，低劣下等的杂种人类，我发誓你会因此付出代价的。”

    白的话语低沉无比，在此刻无论什么都平息不了他的愤怒。然而戴维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随后便半强硬地拉着诺亚，渐渐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这里是？”

    只是诺亚在迷雾中眨眼的工夫，下一秒他就已经穿越到了别处。纯白色的圣殿大厅空旷到宛如平原，诺亚一个人渺小又孤零零地站在中间，刚才还带着自己的戴维，现在已经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您好，诺亚大人。”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女声，诺亚回过头，发现是一位披着白袍的人族女性。她身上所穿的衣服，很像那些神殿中的圣职者。

    “有什么是要吩咐的吗？”女人问。

    “不……没有。”

    诺亚淡淡地答了一句，身体在这个瞬间又变得不受自己控制。女人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便转身离去了。就跟戴维所说的一样，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他所能做的就只有观望。

    “这里是最初的神殿。”戴维靠在一旁的石柱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也是你出生……不，被创造出来时的地方。”

    他说着缓缓走到了诺亚的身边，为了迷糊白的眼睛，稍微花了一点的时间。

    “我被创造出来的地方……”诺亚闻言一副不明所以地表情。“那白他人呢，没事吗？”

    “不用去管他，那家伙暂时找不到我们。自从他发现我进入到了这里，就没少浪费时间跟精力与我打交道。”戴维说着感到疲惫的揉了揉肩膀，真的是个十分麻烦的家伙，即使有那个人的帮助也一样。“嘛，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才没精力对触碰到混沌的你，及时进行阻止吧。”

    诺亚似懂非懂的聆听着，戴维也没有继续歇着，直接就向大厅的巨门走去。

    “听说过那个有关神明的故事吗？”他头也不回地说。“四位创世的神明联合起来，将邪恶的混沌之神给驱逐出了世界，然后自己也陷入了沉睡……之类的。”

    “嗯。”诺亚轻声答道。

    在过去离开山洞来到第一个城镇时，当时神殿的祭司给他讲述过这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真的，我们现在所处的大地，就是混沌神被驱逐，而其他神明也纷纷陷入沉睡，谁都不在如今只属于人类的世界。”

    戴维一手轻易地推开了白石英的巨门，清凉的冷风瞬间卷席了两人的全身。蔚蓝色的天空，同时看得到太阳与月亮，要远比诺亚过去所见的清澈许多。

    两人身处在几乎与云层并肩的高塔之上，下方是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面前的远方，则是略微倾斜的群山峰顶与巨大的百尺瀑布。

    “这里是最初的神殿，但建造出它的人不是人类，而是你。”戴维平静地说。

    他带着诺亚来到平台的边缘，低头朝着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大地看去。就在神殿的最底层附近，有着许多由碎石建成的房屋，既不高大也不优雅，只是普通到可以说是贫困的房子。

    其规模也就只有一个普通村庄的大小，看上去只容得下不到几百人，他们的身影渺小到宛如蚂蚁。

    “那些是？”诺亚眯起眼睛问。

    “人类。”戴维淡淡地答。“跟你一样是由地母神所创造出来的生物，只不过在本质上有着区别。”戴维说着看向了诺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们没有力量，而你们有。”

    突然又拽住了诺亚的手臂，戴维拉着他从高塔的边缘一跃而下。两人穿过了一朵白云，转眼间就又来到了另一处的地方。

    诺亚发觉自己站在一座宏伟的祭坛中间，天空也不在蔚蓝转而披上了黑夜的轻纱。燃烧着火焰的烛台在两侧发亮，台阶之下的平原上，数百人都纷纷跪倒在自己面前，所有人的额头都贴着地面，紧闭双目一言不语。

    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征的人族，个子矮小但强壮的矮人，还有貌美的精灵，以及有着动物特征的兽人，跟身体带有鳞片的海妖精。

    当下帝国所有种族的先祖，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除了宝石族以外。

    甚至还有魔族的鬼人、鸟人族、魔人、以及黑暗精灵。

    “这是在做什么？”诺亚自言自语地问。

    “祈祷。”戴维答道。他又突然出现在了一旁，望着台阶下的众人神情显得无可奈何，这就是他们的先祖。无论在当下的时间是何种尊贵的身份，又或者为了什么理由而互相残杀，数千年之前也都只不过一样的，都是跪倒在神明力量面前的卑微存在。“人类希望你能从怪物的手中保护他们。”

    “怪物？”

    诺亚闻言不解地看向了四周，空无一物的附近哪里有什么怪物。

    然而诺亚很快就听到了声响，转过身看向平原那遥远的地平线，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里极速地狂奔。

    模样像是虫子巨大化了的魔兽，其体积庞大到可以一口吞噬巨龙，而它那八只尖锐的脚边，还正带着千万只它的挚爱孩子。

    诺亚见状缓缓地走上前去，他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左手臂，跟瞳孔一样鲜红色的裂纹，从他每一寸的皮肤下浮出。

    “神罚。”

    戴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诺亚，等待着他将眼前大地彻底翻了个身，一切都化作好似被陨石撞击了后的地狱景象。

    “这就是你的使命。”他说。“使用地母神赠赐予你的力量，消灭那些由混沌神遗留的怨念，所创造出来的邪恶产物。”

    超越太阳的光芒渐渐消逝，世界又恢复了只属于夜色的寂静。恐惧诺亚力量的人类在发出悲鸣，孩童被母亲强捂住嘴忍住了哭啼。

    所有人都很害怕，就连诺亚自己也是，除了不该存在于这个时间的戴维以外。

    “你是被地母神所创造出来的第一个人类，同时也是第一位信仰神明的圣职者。”

    戴维依旧淡淡地讲述着，而诺亚则还呆愣在原地默默感受，这甚至超越了他自己认知的强大力量。

    “地母神将死去魔法神的力量赐予了你，作为代价……你则要永远担任保护这个世界的责任，从混沌之神的手中。”

    戴维说着转身直面诺亚，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白他，则想将你的这个使命，还有这个世界……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