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树精长老

    

    “这就是......树精们的村庄吗？”诺亚说。

    他与罗芬戴尔并肩站在格鲁特的肩膀上，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之地，虽然大地才刚刚迎来清晨的阳光，却没有一缕能穿透过这漫天的狼烟。但巨人们朦胧模糊的庞大身影，正从中各自忙碌着四处走动。

    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众多的树精们的庞大身躯倒在地上，焦黑色的渣滓随灰风散去。而那些负伤但活下来的少部分，正将同伴们的尸体抬起，运往他们挖好的深坑墓地之中。

    “全部都被毁了......真是惨不忍睹。”瑟庄妮叹息着说。同时蛇躯顺着格鲁特的手臂缓缓爬下。“你们的长老呢？”

    格鲁特闻言举起了他那树干的手臂，指向狼藉之地远处的那一颗老树。它盘坐在大地上紧闭着双目休息，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座小山。身旁还放着一把藤蔓捆绑石头制成的巨斧，上面还残留着冒险者被削掉的血肉。

    “鲁加尔，你活下来了呢。”瑟庄妮走上前说。

    树精的长老闻言睁开了双眼，它们的脑袋都像是树桩般的方形，头发则是青绿色的树藤。面容和体型看上去很似人类，尤其是那双深邃波澜的眼睛。

    “瑟庄妮......”鲁加尔淡淡地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位百龄老人，粗犷的几乎毫无磁性可言。“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来的话，是来找你寻求帮助的。”瑟庄妮无奈地答。“但是你们现在的这个样子......恐怕也没什么多的余力了吧。”

    鲁加尔抬起头，看向了迎面走来的格鲁特，站在他肩膀上的诺亚和罗芬戴尔，让鲁加尔不愉快地皱起了眉。

    “人类。”他心中不断酝酿着怒气说。“你带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他们是我的朋友，就跟塞雷娅一样，是可以信任的人类。”瑟庄妮说着挥手示意鲁加尔镇静下来。树精们的脾气一向都不太好，跟他们交往哪怕你只说错了一句话，他们都会用藤蔓把你吊起来，然后像皮球般对着天空丢出去。

    “我们不相信人类，你和他们走得太近了！”鲁加尔攥紧的巨拳让大地颤了颤，斥责般地指着瑟庄妮教训。

    “我知道，但现在的状况已经变得不能更糟了，我们都需要一切能用得上的力量。”瑟庄妮说。“真正的灾难要来了，它们远比毁灭你村庄的冒险者更危险。如果我们不齐心协力击退它们，整个魔物之森都会被毁灭。”

    鲁加尔闻言变得困惑了起来，才刚击退冒险者们的入侵没多久，他如今已经不想在见到人类的身影了。但身为长老该有的理性和稳重，还是让鲁加尔没能拔出那把巨斧。

    “......说出你的目的。”

    树精们不喜欢太过啰嗦，所以瑟庄妮尽可能简短地对他解释，正有一只死灵大军向魔物之森袭来，而它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吞噬所有生者的灵魂。

    “......离开这里吧，就像你们所看见的那样，我们当下忙着重建村庄，已经帮不上你们的忙了。”鲁加尔沉思了一会后答。

    “等等，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瑟庄妮激动又不理解地问。“现在已经不是忙着做这种事的时候了，若是我们形成的同盟被击溃，所有的种族最终都将不能幸免。”

    “......太漫长了，已经过了太久了。”鲁加尔看着瑟庄妮缓缓地说。眼神从愤怒转而变为了哀愁。

    “千年间，我们的族群已经所剩无几。无论我们藏身于何处，那些冒险者总是能找到我们。”鲁加尔无可奈何地说。“我们也曾一度辉煌，人类曾把我们当做保护神般来敬仰，但时间不会长久的站在哪一边，最终我们还是会被这片大陆所遗忘。”

    树精们的寿命普遍很长，但具体有多么漫长，没人会去刻意在意魔物的这种事。但至少在瑟庄妮才刚开始记事的时候，鲁加尔就一直是这副样子，从古至今都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都累了，也都觉得该结束了，瑟庄妮。”他摇了摇头叹息说。“也许消亡就是我们最后该尽的职责，至少在最后的这一点时间，我们希望能过上几日平静的生活。”

    树精们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漫长的时间磨灭了他们心中的所有。瑟庄妮能大概的理解他们，但她必须让树精们加入自己来共同御敌。

    “我理解你们的苦衷，但这不行，鲁加尔。”瑟庄妮欲言又止地说。她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才能舒服鲁加尔让树精们加入自己。“加入我们的阵营，这样大家的未来才会多增添一份希望。就算当不是为了你们自己，而是为了同为守护者的我们。”

    “......”鲁加尔沉默着，这就是他对瑟庄妮最好的回答，固执同样也是树精们的特点之一。

    “......这些全部都是冒险者做的吗？”诺亚突然插话问。他从格鲁特的肩膀上缓缓飘下，不理解地望着树精们死去的尸骸。“到底是为了什么......”

    诺亚又一次地见证了冒险者们的暴行，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常识，魔物之森内生活的生物全部都是魔兽，对人类来说天生就是该被狩猎的敌人。没人会去思考其中的细节，但诺亚就是不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止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去思考，结果却发现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是单纯地不合理和没人在乎而已。

    “是为了制作法杖吧。”瑟庄妮答。“树精的躯干对元素属性的适应力很强，那些人类魔法师就喜欢这种东西。”

    身后的格鲁特闻言，呼吸变得沉重了几分，瑟庄妮抬起头看着他耸了耸肩说：“要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道歉。”

    格鲁特别扭地甩过了头。

    “你们的族群需要治疗，在这点上我们应该帮得上忙。”瑟庄妮接着时候。鲁加尔闻言双眼一亮，事情仿佛变得有了转机。

    “你要怎么做，把你的魔力提供给我们吗？”鲁加尔半信半疑地问。“你可是女王的候选人，这样做是在拉你自己下水。”

    “这个嘛，我相信我们会有办法解决的。”瑟庄妮轻快地答。同时对诺亚撇了个媚眼，示意他来让这些固执的树精，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诺亚歪着脑袋猜测，自己应该明白了瑟庄妮媚眼的些许意思。他单膝跪地将手掌覆盖在大地之上，能治愈万物的神之力开始聚集。

    “复苏。”

    被火焰焚尽的大地开始复苏，绿色的青草群同时钻出了泥土，荒凉的平原再次变得春意盎然，空气中的狼烟也被净化。

    蔚蓝天空中的太阳，终于把纯净的光芒洒在了这片草原上。虽然被摧毁的建筑无法恢复，但至少现在树精们家乡的空气，总算是不再那么地呛人了。

    格鲁特见到此景庆幸地露出了笑容，这表情对树精们来说可不常见。而鲁加尔，也注视着诺亚的背影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上去变得更加高大了，虽然30米之高的格鲁特已经能算是怪物。但鲁加尔，却还是要高出他整整两个脑袋。

    “这是神明的力量......你是谁？”他止不住心中震惊地问。就连瑟庄妮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

    “他的名字叫诺亚，我们族里的长老管他叫神使，你也知道些什么吗？”

    鲁加尔闻言低下了头，眼神不断在思索与惊讶间轮回。最终他仿佛像是想通了一样，挺直了自己老当益壮的树躯，几乎是咆哮般地对所有剩下的树精下令。

    “树精们，到这里来！”

    所有人闻声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瑟庄妮与罗芬戴尔，更是因为近距离感受到了这股震耳的音量，而捂住了自己发痛的耳朵。

    “喂，鲁加尔？”瑟庄妮呼喊他的名字，但鲁加尔并没有去理她。

    所有的树精都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共同行走的沉稳脚步声仿佛地震。加鲁尔神情严肃地带领着他们，然后缓缓地来到了诺亚的面前。

    “......跪下。”加鲁尔迟疑了会后望着诺亚说。

    “唉？”诺亚闻言表情一愣，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会让鲁加尔生气到需要自己跪下赔罪。

    “那个，我......”

    率先响起的是晃动的轰隆一声，鲁加尔对着诺亚单膝跪了下来，而跟随在他身后的树精们，也都随着长老一起跪下。

    “这是怎么回事？”瑟庄妮一脸茫然地问。诺亚现在也是同样的心情。

    树精们都是很固执的，他们甚至不愿意接受蛇妖们的保护，宁愿冒着更大的危险独居，向来都是倔强地独来独往。

    然而现在他们现在却对诺亚跪下了，放下尊严垂下了脑袋，反复像是在面对国王般尊敬。

    “我们遵从契约，执行您的旨意。”鲁加尔说。

    “契约，什么的契约？”诺亚一脸汗颜地问。一群巨人跪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太过夸张，他不经感到畏惧地后退了两步。

    “您将神明之石托付给我们，委托我们守护大地平衡的重任，但我们却辜负了你。”鲁加尔说。“我们的先祖弄丢了神石，人类将从我们的手中将它夺走了。”

    诺亚闻言，想起了在赤蛇们村庄的湖泊之下，那块不完全的石板上所写的内容。

    以神明之手，将创世的力量分为六份。重塑大地，浪潮复苏，日月的轮回恢复秩序，新生的妖精们逐渐昌盛，错乱的时间线继续新的轮回。受神使之委托，守护者们将日以继日的守护五颗原石，直到血脉断绝，世界终被混沌吞噬为止......

    树精们就是被神使委托守护原石的守护者之一，而诺亚自己就是曾经委托他们的守护者，尽管他现在已经忘记了那些遥远的事情。

    这是面对现在的状况，诺亚唯一能想明白的合理解释。但他还是愣在原地，花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平复震惊的心情接受了事实。

    “……原石是谁夺走的？”诺亚试探着问。

    鲁加尔闻言抬起头，眼神之中再次燃起了愤怒。他们曾拼死抵抗试图守护原石，然而在损失了大量的同胞后，他们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将原石连同曾经的荣誉与土地，无奈一起拱手让了出去。

    “……是那些尖耳朵的自私精灵们。”鲁加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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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到宛如堡垒的蜂巢，建立在一片抖擞危险的断崖上，青苔与植被几乎占据整座峭壁。除了飞行以外，没有任何可以其他出入的办法。

    巢从内部看去宛如一颗鸡蛋，六角形的房间遍布了墙壁的每个角落。蜂妖们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情，而一切的照明，都只依靠那些会发亮的植物来进行。

    它们从连接着外面世界的房间外，被人工培养牵引到蜂巢之中，不仅起到了照明的作用，光芒还能因蜂妖们翅膀的反射，从而变得更加闪亮。红蓝相间的多彩光芒下，千百双宝石色的晶莹翅膀，反射出了夺人眼球的绝美星星。

    蜂妖们既像是银河中的星星，也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由最原始的生物所带来的美感。

    她被囚禁在了发光的植被之中，像是牢牢地钉在了十字架上。以蜂后的肉身作为载体，形成了一颗不可能会存在的奇异巨树。

    丰满紧闭的硕大果实，在树杈上轻轻摇晃。跳动的光芒宛如心脏般闪烁，隐约能看清其中所孕育的小小生命。

    而已经从那果实中破茧而出，尚且才长出四只翅膀的年轻蜂妖们。不辞辛劳的工作着，将巨大花瓣中所酝酿的魔力液体，浇盖在每一颗色彩鲜艳的果实上，为她们尚还为出生的妹妹提供营养。

    所有人都轻手轻脚，寂静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就算平时是在贪玩的孩子，如今也不敢在工作中喧哗吵闹。

    “你在这啊，还好吗？”卡莉娜问候着，从蜂巢的高处缓缓地飞下，来到了欧丽的身边。

    “嗯，挺好的。”欧丽撇了她一眼答。

    两人漂浮在紫荧色草丛上，共同抬头仰望着她们的母亲。

    她安稳熟睡的脸颊如孩童般安详，四周连接着大地与墙壁的植被，生长的实在太过茂密，将她蜜蜂般地下腹都掩盖不见，只露出了有着人类外貌的上半身。

    “少骗人了，每当你有心事，就会来这里看望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