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母神子殿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了天空中的阴霾，时隔无数个日夜的交替，这片枯萎的沼泽终于再次沐浴到了阳光的温暖。随着时间的推移沼泽会被填平，枯死的树木也将复苏。惨绿色的毒雾消散得一干二净，清新的空气却而代之涌进了森林。

    但青蛇们并不对自己家乡的改善而感到高兴，他们失去了毒雾的庇护。从今往后任何魔兽与冒险者，都可以随意地进入他们的领地，危险也将随着源源不断地袭来。

    “敌人！”

    雪诺熟悉这副场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一生中到底有几次，像这样被人团团围起，然后再用锋利的铁器抵住喉咙了。

    但这次雪诺并不会感到畏惧，实际上从今以后，他都再也不会被这样的威胁给吓到了。他体内的血液已经产生了质变，肉体也被不断涌出的魔力强化了许多。就算在坚硬的盔甲，对他来说，如今也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废铁。

    所以雪诺舍弃了那些曾经身为人类的杂物，陈旧的盔甲和他的短剑，都被丢弃在了高塔内陪伴着娜露丝的尸骸。如今身上只剩下了一件简单的便衣，雪诺从今以后再也用不到那些东西了。

    “把武器放下吧，你们不该对我如此无礼，从今往后都是。”雪诺淡淡地说。

    由长老雅图带领的青蛇们，聚集在洞窟的外面。毒雾才刚开始消散不到半分钟，雅图就想到肯定是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她仓促地带领众青蛇来到了这里，最先见到的却是躺倒在地上昏迷的莱茵与莱莉两人，然后还有伴随着脚步声缓缓从洞窟内走出的雪诺。

    “你都做了什么？！”雅图用她年迈的嗓音质问道。只不过才过了不到半天的时间，雪诺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的眼神冷淡却又显得温和，淡然的表情仿佛像什么都不关心，但雅图却又感觉他内心并非是那样。就连雪诺的样貌也都产生了些许的改变，他原本俊俏的容颜变得更加清秀了许多。雅图甚至莫名地感觉有些熟悉......简直就像是许久未见到过的娜露丝一样。

    “我已经吃掉了女王娜露丝，完全继承了她的力量与意识。所以现在按照规则，从今以后该由我来统领蛇妖一族。”雪诺毫不忌讳地宣扬道。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楚的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你在撒谎......”雅图难以接受地反驳道。但她事实上立刻就相信了雪诺的说辞，因为他现在的一切都跟曾经的娜露丝太像了。无论是那股淡然的讲话语气，还是体内时不时会外露出来的魔力。

    雅图只是搞不懂，雪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算娜露丝寿命将至濒临死亡，也绝对没有会弱小到被雪诺给吞噬。

    “我没有撒谎，你们其实应该都心知肚明的吧。”

    雪诺是对的，在场的所有青蛇都隐约感觉到了。体内的血统在逼着他们屈服，像继承了女王之力的雪诺称臣。

    “你谋杀了我们的母亲！”莱莉挥动自己的利爪，雪诺的脸颊毫发无伤，她自己却深感疲惫地倒在了地上。

    而莱莉的弟弟莱茵，也要被其他的青蛇们搀扶着，才能勉强地站直自己的身体。辛西娅没有杀掉他们，但喉咙被切开仍然让他流了不少血。莱茵也想像他的姐姐那样，冲上前将雪诺给杀掉。但此刻就连心中涌现的愤怒，也丝毫不能给莱茵提供动力，只会让他变得越加的疲惫不堪。

    雪诺低头望着在自己脚边喘息的莱莉，他的眼神和表情仍然一如既往地冷淡。她怀念母亲的悲伤哭啼令人心碎，但雪诺不会去对双胞胎感到同情，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娜露丝是自愿被我吃掉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寿命将至。而如今蛇妖一族即将遭受灭顶之灾，她已经完全帮不上什么忙了。就连维持这片森林毒雾的职责，都必须要托付给蒂丝去做才行。”雪诺说着回过了头。看向正隐藏在洞窟的黑暗中，迟迟不愿意现身的辛西娅。

    但雪诺无言的眼神逼迫着她，辛西娅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抱着怀中昏迷过去的蒂丝慢慢走了出来。遍布陷阱的洞**她根本无路可逃，只能遵从着雪诺的命令，带着蒂丝跟上他的背影。

    “但她还太过不成熟，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份借来的力量。就算能勉强将毒雾维持住原状，也会因承受不住魔力变得遍体鳞伤。娜露丝也是不像在看她继续受苦，所以才选择的这条路。”雪诺解释着说。被青蛇搀扶的莱茵默默聆听着雪诺的话语，自己母亲的死讯仿佛是变得理所应当一般，他理解却又崩溃地也流下了泪水。

    “那又为什么是你，难道蒂丝不应该更合适吗？”雅图紧皱着眉头反问道。雪诺对她的这个疑问并不感到意外。

    “她太过腐朽了......你们被那过往毫无意义的古训所束搏，纵使已经过去了数百乃至上千年，也仍然还是无法前进半步。只能一直被拘束在这片沼泽，这座一成不变的森林，这个宽敞无比的牢笼之中。”雪诺将蒂丝从辛西娅的手中接了过去，抱着她来到了雅图的面前，伸手将蒂丝递了过去。“娜露丝她渴望能够改变这一切，而一直受祖训思想侵扰的你们，是不可能做得到这点的。所以她才选择了我这个既是外来者，也是跟你们流着同样血液的族人，来继承她的愿望以来做到这一切。”

    蒂丝没必要再待在这个洞窟中了，她理应回归到青蛇们之中。女王候选人的身份也在这一刻，被雪诺给完全的取消掉。

    “我知道，你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抱着与娜露丝同样的想法。这样一个狭窄又普通的村庄，是无法让寿命漫长的你们能一直生活下去的。就算你们愿意继续被关在这里，一直见不到新事物的思维，也只会越加变得迟钝而已。”

    青蛇们的心中有些触动，他们讨厌雪诺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却又因被说中了心思而无法反驳。也并非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亦或者是崇高的信念与愿望。青蛇们只是单纯地感觉到无聊而已，对这个曾经被毒雾包围的牢房，还有那耗尽了所有耐心与乐趣的生活。

    “最初就说过了吧，更干净辽阔的土地，这是我最开始就应许给你们的东西。但是当你们真正走出这片森林之后，会随着获得的肯定还有更多。”雪诺依旧冷淡地说。但他的眼神却不在变得冰冷，长老雅图与青蛇们，在那双蛇瞳之中看见了一团火焰。“你们将再也不会被当成魔物狩猎，而是拥有被承认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人类的街道上......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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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神子殿，塞雷娅每当来到这里，心中都会浮现一种莫名地讽刺感。她不被教皇和其他的地母神教徒们所承认，然而自己从地母神那获得的神迹与神力，却是在所有人当中最高的。

    “真是让人感觉沉重。”塞雷娅叹息了一声说。

    她望着面前这栋高大的建筑，清晨的阳光将它的一面浸染成了金黄色，宛如巨龙头颅般宏伟的钟表，正一点点缓缓挪动着指针。整洁的石英地板，通往着那扇厚重的精钢铁门。塞雷娅一脚踩踏了上去，心中的沉重感随着越加变压抑了几分。

    因为道路上过往的修女，无一例外都会用惊异的目光看向这边。她们奇怪，居然会有哪个圣职者穿成塞雷娅这样。手臂上牢牢捆绑着菱形钢盾，身穿占据全身大部分的笨重盔甲，还有一副像是用来搬木材时，才会戴上的沉闷手套。

    没有哪个圣职者会想她一般粗鲁，胸前摇摆着的十字架项链，实在是与她的盔甲太不搭配。但令塞雷娅感到难堪地还远不止这些，至少修女们还会尽可能轻声低语，虽然塞雷娅头顶竖起的敏锐长耳，还是能听清她们在议论自己到底有多么怪异。

    但那些喜欢早起的冒险者，可就没有修女们那么礼貌了。一位身披盔甲的冒险者从塞雷娅身边经过，然后充满敌意地回过头然后唾弃了一声。会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只因他们看到了，塞雷娅腰后甩动的那只巨大橘黄尾巴。

    如果不是知道塞雷娅的强悍，他恐怕会直接拔剑冲上来吧，而塞雷娅其实也有点希望他能这么做。但可惜自己的名声，在冒险者当中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兽人在帝国境内很不受待见，自从峡谷之城宣布投城魔族之后，兽人的地位就沦落为了奴隶。境内几乎所有的兽人，要么是被抓起来当做奴隶卖掉，要么是聪明的避开了人群，找到一个廖无人烟的地方躲了起来。

    而塞雷娅，因为她是白金级别的冒险者，而且还是地母神的信徒，所以才没有人敢动她的念头。然而像刚才那样的唾弃，还是少不了的，而这也是塞雷娅不愿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母神子殿既是信徒们在东境最大的神殿，同时也是冒险者工会的总部。这里被地位仅次于王都教皇的大祭司统领，负责管理东境的所有神殿与圣职者，以及冒险者工会。

    不过能够资格来到这里的人，也就只有受到召唤的神殿祭司或工会会长，和至少是黄金级以上的冒险者了。

    刚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个男人，大概也是受了大祭司的召唤，而接受了什么重要的委托吧。塞雷娅心中这么想着，总算是来到了母神子殿的门前，而且面前还有一个前来迎接自己的男人。

    “你来了，塞雷娅。”他淡淡地说。

    “……佩雷斯，没想到会是你来迎接我。”

    塞雷娅望着眼前的男人松了口气。他留着一头灰色的半长发，脱去冒险者的装扮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便衣。20多岁却时刻一副稳重模样，永远都会刮干净自己的胡子，无论在衣装和品行上都永远保持整洁。虽然也说不上是和善，但至少他把塞雷娅当成一般人来对待，只可惜他是个少有的特例。

    “其他白金级的冒险者都出去了，如今只剩下我还留守在这里。朱利安事先写信告知了大祭司你要来这，你难道没有碰见他吗？”佩雷斯随意地问道。口中的朱利安与他二人一样，是白金级别的冒险者。

    “没有，但我在路上碰见了不少他率领的冒险者队伍，那么大的阵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塞雷娅还不了解，魔物之森冒险者大肆聚集的缘由。尽管她路上尝试去向人询问过，但因为头顶的耳朵与腰间后的尾巴，最后得到的答案都只有满满地嫌弃与厌恶。

    “是大清剿，大祭司大人已经决定，要针对魔物暴动一事进行对策。”佩雷斯说。推开了沉重铁门，两人踏进了母身子殿的大厅。

    内部的装修就跟外部一样豪华，帝国总是愿意把子民们缴上来的税，花在与神明和信仰有关的东西上。

    “大清剿？难道说大祭司打算让冒险者们跟魔物之森开战吗！”

    “嗯，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佩雷斯点头答道。他在前面带路，指引塞雷娅前往到红毯尽头的王座面前。

    “这怎么可能，冒险者不是会服从命令的军队，他们没有报酬的话是不会行动的啊？”

    冒险者说到底也只是随身带着武器的平民，而塞雷娅很清楚想要驱使他们进行军队般的作战，到底要花费掉数额多么庞大的一笔金钱。母神子殿虽然从不吝啬，但也绝对没富有到能付的起这样一笔。

    “口头契约，这么说的话你能理解吗？”佩雷斯头也不回地解释说。“这场大清剿必定会牺牲许多的人，到最后能活下来的冒险者只有寥寥少数。我们不需要担心支付不起报酬，除非那些人都活下来……我当初也抱有跟你同样的疑问，而这就是大祭司她的原话。”

    佩雷斯说罢停下了脚步，两人来到了那张王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