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大祭司尤娜

    

    这怎么可能，冒险者不是会服从命令的军队，他们没有报酬的话是不会行动的啊？”

    冒险者说到底也只是随身带着武器的平民，而塞雷娅很清楚想要驱使他们进行军队般的作战，到底要花费掉数额多么庞大的一笔金钱。母神子殿虽然从不吝啬，但也绝对没富有到能付的起这样一笔。

    “口头契约，这么说的话你能理解吗？”佩雷斯头也不回地解释说。“这场大清剿必定会牺牲许多的人，到最后能活下来的冒险者只有寥寥少数。我们不需要担心支付不起报酬，除非那些人都活下来……我当初也抱有跟你同样的疑问，而这就是大祭司她的原话。”

    佩雷斯说罢停下了脚步，两人来到了那张王座的面前。

    华丽的镶金王座，漂亮的纹理与精致的宝石。也许就连帝国国王的宝座，都不会有这么华丽，但它还是被造了出来，无形之中所散发出的威严，仿佛是在宣誓东境是它的领地一样。

    “人类都是贪婪的，尤其是那些黄金以下的冒险者。他们就如他们名头那般所象征的一样，希望沐浴在黄金之中，甚至会不惜为此而溺死。”

    “我还不知道，母神子殿原来已经变成谎言家的温床了。”塞雷娅紧皱着眉头讽刺道。佩雷斯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们并没有撒谎，只要那些冒险者能够活下来，我们会发给他们报酬的。但无论他们最后活下来多少，那笔金钱的总额......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就是了。”

    一定都是早就已经订好的了，就算到时候现实的情况超出了预期，最后的解释权也在母神子殿手中，只要将本来该付的报酬压榨掉一些就好，推脱的说辞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你不付给他们应有的报酬，今后将不会有冒险者在信任你们。工会的信用与体质也将会崩塌，将来魔兽再次入侵村庄的时候，又该由谁去保护村民们？”塞雷娅困惑无比地问。

    这才是冒险者这一职业诞生的主要原因，并非为了自身盈利而是去保护村庄与平民。然而时间飞速流逝，数百乃至千年都已经过去的如今，冒险者的入职门槛变得越来越低，最初的职责也早就被人忘了一干二净，纯粹变成了只为赚钱而存在的职业。

    “那是因为......已经不需要再去保护了。”佩雷斯意味深长地说。他叹了口气。

    塞雷娅不理解他的意思，刚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大殿内便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你不惜长途跋涉日夜兼程，来到这里却只是为了说这个吗？”她从王座后不慌不忙地走出，轻藐的表情就跟她的眼神一样傲慢。“塞雷娅。”

    “大祭司大人。”佩雷斯立刻恭敬地说。他低下头深深地行了一礼，但身旁同为白金级冒险者的塞雷娅，却没有这么做。多年不见昔日的好友，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重聚。

    “凄惨的模样。”她充满不屑地打量着塞雷娅的装扮。两人虽然同为圣职者，但在衣着打扮上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大祭司留着一头少见的黑色卷发，从未受过烈日暴晒的洁白皮肤，搭配上宛如太阳般闪耀的金黄瞳孔。一身白色主调金丝绣花的轻纱长袍，手中握着两米高的白英锡杖，金色搭着银边的十字架镶嵌在上面。

    大祭司高贵的姿态宛如皇后，如果能把她的那顶礼帽，换成一顶真正的皇冠的话。

    “许久不见，大祭司。”塞雷娅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

    面对塞雷娅的不行礼，大祭司神情不悦地哼了一声。但她也没有对此追责下去，而是缓缓地坐在了华丽的王座之上。

    “我此行来这里的目的，是有更严重的原因，我来这是为了寻求您的帮助。”塞雷娅语气沉稳地说。

    “寻求我的帮助？”大祭司闻言嘴角不经上扬了许多，佩雷斯也对塞雷娅露出了好奇的目光。“这种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可真新鲜啊，我不妨就听一听吧。”

    塞雷娅说明了有关不死军团的一切，以及他们正再向魔物之森进军的事实。但塞雷娅没有告诉他们有关异种们的事情，事实上他们的存在，对绝大多数的冒险者来说都是保密的。

    “......果然，我想也差不多就是因为这事。”大祭司毫不惊讶地答道。

    “你难道知道吗？”塞雷娅惊异地问。

    大祭司没有直接回应她，而是转头把视线看向了佩雷斯。

    “佩雷斯，我想跟我的老朋友单独聊聊。”

    佩雷斯闻言点头示意，然后便侧转过身朝神殿深处离去。

    “不死军队所入侵的地区，你难道以为东境这边是第一例吗？”大祭司语气仍然高傲地说。

    “什么意思？”

    “半个月前，帝国南境的矮人之城多恩，也同样遭受了不死军队的袭击，整座城市的人几乎全都死光了。”大祭司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说道。塞雷娅闻言却瞪大了双眼。“但是万幸，由圣骑士乌利塞斯-伯恩，以及伊芙-缇娜斯所率领的军队，成功将多恩的死灵们完全歼灭了。虽然大部分的居民和城主都死了，但格兰特家的女儿和少数居民存活了下来。多恩现在由两位圣骑士共同管理，但据他们所说，不死军队的头领却逃走了。”

    “这种事，没想到......”塞雷娅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她本以为这只不过是混沌入侵的开始。却没想到真正的战争，早就在帝国的另一头打响了。

    “从那之后，乌利塞斯立即书信一封向国王与大臣汇报了此事。现在全帝国的境内都逐渐开始紧急戒严，东境距离王都较远传达消息比较慢，但是在不久之后，全新的条例也会发布到这里的。”

    塞雷娅闻言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困惑。

    “新的条例？是什么的条例？”

    “东境全部的居民连同老人以及妇孺，从现在开始都将要南移至多恩，在新的大地上开始全新的生活，帮助重建南境受损的城市与城镇。”大祭司解释道。这种事本来不该告诉塞雷娅的，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这种事......那这里的村庄和城镇又该怎么办？！”

    塞雷娅心中开始变得慌乱了起来，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求援，希望能借大祭司之手，让冒险者们来帮魔物之森的异种们共同抵抗混沌。但这个条例，却将塞雷娅的希望彻底击溃成了碎片。

    “那自然是要舍弃掉，在冒险者们将魔兽击退之后，他们也会随我们一起前往南境。魔兽受到重创之后在短时间内，必定将不会在敢对帝国的境界侵扰。而且也就正如同你所说的一样，冒险者的这一职业的地位会受到影响。所以国王和大臣决定，就这么干脆让冒险者消失，迁移南境顺便补充兵员，以此来应对魔族的入侵。”

    不单单只是哄骗冒险者们进攻魔物之森，帝国更是要将他们带入与魔族的战争之中。当下帝国的情况十分危机，前线的士兵们伤亡惨重。像冒险者这样的一众武装游民，帝国当下必须要用上一切可用的战力。

    “太荒唐了......这里的居民们不会答应这种事的，没有人会愿意舍弃自己的故乡。”塞雷娅说。

    “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本来东境就是一片杂乱的地方。虽然建立了大量的神殿供人们信仰，但还是会诞生出不少的人渣与垃圾。借这个机会移居到南境重建城市，他们也总算是能为帝国做出了一点贡献了，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大祭司不耐烦地扬起脑袋，同时心中有产生了些许的庆幸。就如同她话语中所倾诉出的那般，大祭司打心底不喜欢东境这片土地。

    “但死灵军队又该怎么办，如果我们都撤离回了南境，那么这里且不就是拱手让给了他们？”塞雷娅接着问。

    “关于这点，我们会在南境向东的各个城镇，建立出一座高墙形成防线。就以多恩为主要的据点，同时对死灵军队与魔族进行防范。”

    塞雷娅闻言步伐不稳地后退了一步，破碎的希望几乎快要将给她击倒，就连大祭司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感觉到奇怪。

    “......这不行，你们无法移走所有的子民，还是有会人被舍弃掉的。”

    “你在说什么？”

    塞雷娅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告知了大祭司一切，这次她没有选择任何的隐瞒。无论是蜂妖还是蛇妖，亦或者是其他更多的异种，将他们的存在全部对大祭司说了出来。

    “......这可还真是个令人感兴趣的话题，没想到那些魔物，居然也会拥有人类的智慧。”大祭司手指抵着下巴深思了一会，但最终也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非常遗憾，但是你的愿望不可能达成。就算他们具有智慧，帝国也不可能为了不被承认身份的魔兽，而去浪费当下宝贵的战力。”

    “尤娜，我......”

    “不许你在用那个名字叫我！”

    她怒敲了一下自己的锡杖，沉闷厚重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响起。尤娜突然变得满脸怒容，她从王座上起身快步来到了塞雷娅的面前，

    “你现在才知道过来求我了？你是不是当冒险者太久都忘记了，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背叛我对你的信任的？”她充满怨念与记恨地说。“你以为我坐在这个王座上很开心吗？当初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应该待在王都，沐浴着清晰的空气与阳光，同时陪伴着自己的家人才对。这个愚蠢的位子本来应该是你的，你却将它甩手丢给了我！”

    尤娜本不该成为大祭司，她或许是在众多修女中最为出色的那个。但却还是远远比不上，曾一度被认为是神之子的塞雷娅。如果她当初没有公然反抗教皇，现在握着这把白英锡杖的人就是塞雷娅。

    “……我很抱歉。”这是塞雷娅在当下唯一能说得出口的话语，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该说些其他的什么。自己确实是辜负了尤娜，而且没有办法可以弥补。

    “……嘛，算了。”尤娜闻言长舒口气转过了身，她并没有原谅塞雷娅，只是因时间的流逝而不愿意再去提。“事到如今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也不愿意在和你继续畅谈这些往事。但有一点你必须得理解......我和你永远都不会再是朋友了。”

    尤娜头也不回地缓缓离去，塞雷娅面露愧色地想要叫住她，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聪明的话就留在这里，等时机到了就跟我们一起撤离东境。不要为了那些魔兽而浪费自己的时间与性命，你所被赋予的那股神之力……应该还有着更大的用处才对。”

    尤娜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内，但她的话语却还悠久地不断在塞雷娅脑中徘徊。

    “......我是不会扔下决心半途而废的......永远。”塞雷娅自言自语地叹息道。

    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站在大殿内，这座辉煌绚丽的母神子殿，没有属于她的居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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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打在肩膀上的雨水寒冷无比，吹过的风使人的身体在微微摇晃。超越一切建筑的宏伟城墙守护着阴影下的城市，它密不透风的坚硬厚度能抵挡一切，就算是海啸袭来也不能越过它的臂膀。

    但是它还是没能够从混沌的手中保护好......就算自己的身影仍然还是那么雄伟，城内的场景也早已化为了一片废墟。

    艾琳雅半蹲在城墙上俯视着世界，弥漫的硝烟从各处塌陷地房屋中升起，白英石的建筑房群被染成了难看的焦黑色。城市中央湖泊的水流蒸发了个干净，庭院或者花园中的树木，如今也只剩下了干枯的躯壳。宛如是发生了一场大火，燃尽了这座城市内的一切。雨水根本掩盖不住这股刺鼻的气味，来到最高点后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城墙之上的艾琳雅，听不到除了风以外的任何声音。建筑在倒塌时所发出的声响，幸存者受伤时的呼救。那些本该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在城内此刻却是无比寂静。

    上一次来到多恩的城墙上俯视内部的光景，它还是那么地残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