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那请问国王陛下和首相有什么指示？”

    提利昂转过头看向伊格修面露微笑，纵使下方的战场正在有人互相厮杀，也影响不了两人之间的严肃氛围。提利尔家所发生的问题，还是需要他们提利尔家的人自己来解决会更好。

    尤其还是那个经常会去借钱的人……

    然而伊格修难看的脸色明显是不愿意的，他已经替帝国掌管财政多年，突然之间就让自己去做信使，这种体力活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战争发生的时候还进行内斗，必须立刻停止艾尔因洛特那帮孩子间的玩耍。”

    “他们不会停止的，在只剩下一个获胜者之前……”

    “他们必须停下，而且城主的椅子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坐上了。”

    即便没有直接言明，伊格修当然也知道提利昂说的是谁。但那位大人的身份事实上并不纯正，一个私生子在法律上没有任何的继承权。

    可是提利昂却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艾尔因洛特自从建城以来，已经相安无事了数百年。倒不如说那座城市居然现在才出现问题，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毕竟那座城市外表虽然华丽，但其真面目的风评却在大陆上却广为流传。谁都知道那是一座用无数奴隶的尸体，所搭建出来的城市。

    几百年前宝石一族原本只个是贫穷弱小，连姓氏都没有，也不会被人提起的无名族群。但直到有一天他们在无意间，发现了一种可以奴役和驱使他人的神秘力量，一种特殊的魔法。但是现如今已经没人知道，这种力量是怎么来的了。所有的记录和文献都被消除，人们无法知道宝石族的祖先究竟发现了什么，但是……

    那个魔法所带来的影响，在彻底颠覆了宝石族贫困处境的同时，也改变了整个帝国乃至大陆的格局，让它变得跟以前打不相同了。

    现在世人所使用的奴隶契约，其实都之不过是那个魔法的弱化版本。那个魔法真正的威力有多大，提利尔家自古不仅对外人还是对内都是绝对的保密。传闻被施术者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再被奴役，只会自愿又无意识地去完成所被交代的命令。

    每一枚金币的背面都沾染着虐待和仇恨的花纹，就算提利尔家想再怎么隐藏起过去，也还是不会有人忘记那段丑陋的历史，所以艾尔因洛特无论在什么时候发生暴动都不奇怪。

    但就算如此王室也还是需要他们的援助，而提利尔家自然也仗着有足够的王室面子，在帝国的境内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谁都清楚双方之间并没有什么忠诚与荣誉感可言，只不过是在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就好像两个被绳索捆住腰肢，互相链接在一起的人。

    而他们的脚下就是无尽的万丈深渊，唯一能让两人相安无事不被黑暗吞噬的，就只有那颗从峭壁之中延伸而出，名为利益的那颗树枝紧紧挂住了他们。

    必须时刻都保持好自身的平衡，不然的话无论哪一方出现了问题，最终都只会落得个同归于尽的悲惨结局。

    所以当提利尔家内部出现矛盾的现在，王室为了防止会出现可能影响自身利益的最坏情况，必须得对他们给予援手……亦或者说是进行控制才行。

    “安妮-提利尔不是纯血的宝石族，提利尔家乃至整个城市都不会认同。”

    伊格修摇了摇头表示否决，他也同样不愿意承认安妮是城主，然而提利昂觉得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帝国想要的只是艾尔因洛特平息内斗，继续保持着原样好好的给帝国当金库。说实话最后无论是谁上位，只要是随便一个姓提利尔的人，国王和首相都不会去怎么在意。

    提利昂自然也在其中的一列，他固然明白血统的重要性。正是因为他生于贵族，如今才能有这样的权高位重。但他同时也并不觉得血统就是一切，无论是多么荣誉的大贵族，在数百年前祖先也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农民。

    人不是因为血统而变得尊贵的，而是因为他所做的那些事值得受人尊敬，所以才会被人民承认是贵族。

    多年来提利昂始终都坚信这一点，所以他比起血统更愿意去信任人的本质。而不是只因为某人的额头上没有石头，就说明她没有资格去担任城主这一要职，何况安妮在任的这段时间，她将艾尔因洛特管理的非常好。

    “呃，恕我直言，我真的无意冒犯，但脑袋上有颗石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们提利尔家的人又不缺钱，有那么多的矿山想要宝石随便去挖一块不就行了。还是说那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还挺好奇的。”

    “那不一样，这是我们族群百年不变的传统。”

    伊格修的中年眉毛紧皱，果然他骨子里也还是个提利尔。就跟故乡的亲戚一样，那些自幼就被赋予的知识，他还没有彻底的将其遗忘。

    “传统，真是个听上去就让人感到古老的台词。虽然遵守传统是好事，但无论什么都是会变的，久了只会让人觉得固执。”

    “呵呵。”

    欢快的笑声突然打断了两人的注意力，角落里的提利昂与伊格修转过头去，发现笑声的来源是他们的王子丹尼尔。

    当然丹尼尔是不可能，因为对两人的谈话有兴趣才笑的。他从来都不会去在意有关这样的事，除非这跟什么要砍下谁的脑袋有关。

    提利昂还在困惑，是什么能让刚才还在震怒的丹尼尔都笑出声。但是当他的眼睛余光瞥向了斗技场以后，提利昂瞬间就略感不快地释然了。

    一个可怜的家伙被锤爆了脑袋，武器上的脑浆还在不断滴下，这让丹尼尔觉得很有趣。

    但一旁的戴维却是满脸的无聊，比起坐在这里他更想去街上，自己的侄子们无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暂时先不管这些，提利昂轻咳一声回归正题，开始向伊格修讲述他所要做的具体内容。

    “国王和首相希望你能做次信鸦，前往艾尔因洛特彻底终结那三个小鬼的内斗，并且保证安妮-提利尔能坐稳城主的位子。”

    “……我不认为我有能改变那三个人行动的能力，已经多年未回去的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外来者。”

    “你不会一个人独自回去的，我们会派一位国王的代表与你同行。要记住你们代表的是国王，这也不是什么要求而是命令，一个月内艾尔因洛特的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提利昂的语气相当坚定没有迟疑，这听上去似乎是早就已经决定好的事。伊格修知道如果没有国王和首相两人都同意，提利昂肯定不会这么坚定，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我明白了，请问与我同行的人是哪一位？”

    “……”

    提利昂闻言视线默默移到了戴维的身上，伊格修见状表情瞬间变得惊讶了起来，带着王子前去可会给自己增加不少压力。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伊格修难以置信地望着提利昂，然而两人的表情都显得同样认真。

    “当然不是，我很严肃。”

    “但是……这……”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人比王子，可以更加的代表帝国与国王陛下呢？”

    打断伊格修的犹豫和迟疑，提利昂说的话让他哑口无言。如果只有伊格修一人回去的话，恐怕威慑力和话语权确实都不够分量，而且就算真的派了个代表一同前往恐怕也还是没什么区别。

    但如果是王子亲自光临的话，这些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拒绝王子的要求就等同于拒绝国王，那样的话就不只是提利尔家内斗那么简单了，而是货真价实的叛国。

    如果你想割断那条利益的绳索，那么在先落地摔死的人也必须是你，事情发展到现在提利尔家必须妥协。

    但要与王子同行依旧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他要是在半路上出了什么差错，伊格修毫无疑问肯定会被问责。他既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也不愿意去承担，因为严格来说他只是个管理财产的会计。只是名字叫的好听点，财政大臣。

    “这太危险了，万一戴维殿下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我可不是个战士，没办法在十几米高的空中拦住他。”

    见识到戴维刚才能从空中跃进房间的本领，伊格修很清楚自己和他的士兵们，没有办法阻止戴维王子想在什么时候离开。

    “你完全不用担心这点，我的朋友。我的侄子一路上会很尊敬你这个长辈的，戴维虽然顽皮了一点但并不蠢。他清楚什么事情重要，和自己身份要远比他人尊贵这一事实。”

    “……我明白了。”

    无可奈何地伊格修只能选择点头答应，提利昂见状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观赏下方斗技场奴隶们的厮杀。

    “你们都谈了什么？”

    戴维好奇地向自己的舅舅提问，比起奴隶们之间的互相厮杀，他甚至要更感兴趣一点那些无聊的政治。

    “没什么，只是谈些有关你即将启程去旅游的那座城市。”

    “呵，去那群怪胎建立起来的城市旅游？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变成一个奴隶。”

    主席上的丹尼尔闻言不屑地笑了一声，他也很清楚艾尔因洛特如今是什么样子。早在来到这里之前还在王都的城堡，提利昂就像两人讲述过了此行的目的。

    一方面是为了让丹尼尔前往精灵们的故乡世界树，探访他未来妻子的候选人。还有就是让戴维从这里与伊格修出发，前往艾尔因洛特解决提利尔家的内斗。

    两人最开始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但无奈碍于他们的父亲国王亲自下旨，都只得一同收拾行李乖乖地来到这里。

    “……那里真的跟他说的一样吗？”

    听到丹尼尔的恐吓戴维愣了一下，他还正处于14岁的发育年纪，对于别人的话很容易就会相信。

    “呃，不完全是。那里除了奴隶，还有其他很美妙的东西。”

    “没错。比如把人烧焦的废墟什么的，庆幸自己会看到很多难闻地尸体吧，小弟弟。”

    提利昂还尝试着辩解，丹尼尔却又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戴维的言语间便随之露出了胆怯，他虽然聪明但也还没那么大胆。

    “……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你必须去。”

    提利昂责怪地瞪着丹尼尔，他当初为了说服戴维同意这次外出旅游，可耗费了不少的心力与口舌。什么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全都用上，才拴住了戴维这只关不住的鸟儿。

    “你能不能不要在破坏一个孩子的美好期待了？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又是瓦里斯告诉你的？”

    “哼。”

    没有回答提利昂的问题，丹尼尔继续观望着斗技场上新一轮的战斗。但沉默其实也代表了他没有否认，一向不爱管这些事的丹尼尔会清楚艾尔因洛特的状况，提利昂知道肯定是因为有那个毒蝎在向他汇报。

    瓦里斯是城堡内的情报大臣，与掌管财政的伊格修同级，负责专门收集事件各种能用的上的情报，向国王禀报的工作。

    他还有个优雅的外号名叫毒蝎，这是世人赠与瓦里斯的名字。因为瓦里斯在用尽各种手段收集情报的同时，也常常帮助国王抹杀掉那些帝国的敌人。

    很多时候人们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些离奇死亡的人是瓦里斯下的手，但那些人死后其受益最大的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再加上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许多的尸体上生前都有明显受过拷问的痕迹残留。所以因为瓦里斯的阴狠，他也因此被世人称之为毒蝎。

    尽管在很多的时候，他所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顾全大局，但却很少有人能够理解。

    除了丹尼尔……

    “好了，接下来请各位收看我们囚禁之塔所准备的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