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靖王情起

    

    “在我十岁那年，他因为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被追债的人砍死在了家里头……”

    墨予寒说这些时，没有一丝感情，仿若死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死后，房子也被那些人收走了，于是我就跟着流民们一起，混进了京城，原因只有一个——这里达官贵人多，吃的也多，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做一个有饭吃的乞丐，而不至于挨饿。”

    入京的困难不言而喻，尤其是一个实际年龄只有十岁，看起来却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更是困难重重。

    但是这些，他都忍了下来，他想要活下去，就要往更广阔的天地里走，往更高的位置上去……

    “你小时候受的这些苦，我都不知道，我很抱歉……没有办法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聂昭华闻言，心中一阵新密的疼，良久，她开口道。

    孰料墨予寒闻言，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不。”

    只见他摇了摇头，看向聂昭华的眼神带着一束亮丽的光芒。

    “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因为你，我才能活下去，所以昭华，我从十岁起目标就是成为这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走到你的身边，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爱你。”

    这样一番近乎于霸道的告白，让聂昭华呼吸一滞。

    良久，只闻她出声问道：“为什么你说那个时候，我是在你身边的？”

    应该不可能啊？

    她是天启国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而那时的墨予寒也只是一个小乞丐。

    他们怎么会有交集呢？

    墨予寒闻言，眸中带着暖色，他呢喃道：“你果真忘了……罢了！那时你不过六岁罢了，自然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了，然而那一天，墨予寒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六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茜红色的襦裙，外面还罩着一件同色系的棉袄，站在他身边，娇小玲珑白白净净的模样，与他曾经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也跟破庙里那个环境格格不入。

    可是就是这个小姑娘，如同一抹阳光，照进他的生命中，成为了他的一道曙光。

    她身后跟着几个保护的侍卫，手中握着一块香酥软糯的糕点，递到了他手中。

    六岁的丫头，却有着一身凌厉的气息，高高在上俯瞰着他。

    “这个……给你吃吧。”

    她说完之后，把糕点塞到他手中就离开了。

    他听见，身后的人喊她长公主。

    长公主……

    天启国唯一的长公主，聂昭华！

    接近她，认识她，得到她，保护她……成为了墨予寒此生唯一的信念。

    因此，他在那一年招壮丁时，果断报名参军，在边疆十年打拼，每一次险象环生出生入死的时候，唯一的信念就是活下去，活着见到他的小姑娘。

    也是因为这个信念，他不断累积战功，最终战功赫赫，封无可封，成为天启国唯一的异姓王，百姓心目中不苟言笑的战神。

    而这一切，最初的信念，也不过是为了那个六岁小姑娘的一个善举罢了。

    “昭华，我总坚信，这世间是有缘分二字的，你那时救了我，那么你的人生中，必然是有我的存在的。”

    墨予寒的话，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镌刻着信誓旦旦的锋芒，不容聂昭华躲闪。

    她抬头，落入一双如星辰大海般绚烂深邃的眼眸中……

    二人对视，就连空气中都染上了一缕惊艳的光芒。

    “昭华……”

    墨予寒走到她身边，认真注视着她的眉眼，恳求道：“和我在一起，好吗？”

    “我……”

    聂昭华开口，略微有些哽咽。

    墨予寒却没给她犹豫的时间，直接吻上了她的朱唇，一点一点的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瓣，温柔而又霸道，仿佛将满腔深情都融入到了这一个吻中。

    聂昭华眸子颤了颤，却没有拒绝，从一开始青涩的被迫接受，到二人纠缠不清。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二人才缓缓分开。

    聂昭华一双艳丽的丹凤眼中，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看着可口极了。

    墨予寒看了一眼，深呼了一口气，将眼神落在了别处。

    他此刻在用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克制着某样东西的苏醒，而聂昭华却不知道，这个档口上还用自己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

    少女的馨香钻入鼻中，墨予寒深深叹了一口气，眸色也变得幽深起来。

    只听他沙哑着嗓音，说道：“真想明天就奏明圣上，娶你回家。”

    “啊？”

    聂昭华没明白他的意思，皱着眉道：“你这也太心急了吧？”

    “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

    他一双狼眸落在了聂昭华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垂涎欲滴，犹如饿狠的狼看着一块肥美的肉。

    扬着势在必得的口吻道：“反正不论迟早，你都会成为我的女人……”

    “八字还没一撇呢。”

    聂昭华毫不犹豫的打击他，说道：“我只是答应尝试和你在一起，并不意味着打算明天就和你成亲，你最好打消了你这个危险的念头。”

    “啧。”

    墨予寒闻言，好笑道：“你都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早成亲和晚成亲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古话说得好，宜早不宜迟……”

    聂昭华白了他一眼，不悦道：“父皇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我很担心……墨予寒，你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对成亲的事情目前真的还没想法。”

    说到底，墨予寒其实也只是在和她开玩笑罢了。

    聂昭华年纪不算大，且天启帝又那般宠爱她，更不会舍得早早就将她嫁出去，最多不过下一道圣旨，定下二人的婚约罢了。

    若想等到她过门，只怕还得些日子。

    “我知道。”

    墨予寒主动握上她的手，轻启薄唇道：“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不会打扰你，成亲的事情现在说也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昭华，若是我想求圣上下一道定亲旨意，你可允？”

    聂昭华闻言，手心一僵，只听她讪讪回声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着急？

    “我都等了你十年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即便不能看着你嫁给我，我也不想再经受一次失去的痛苦，我只要一道定亲的圣旨，嗯？”

    墨予寒虽说是在和聂昭华商量，但口吻却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聂昭华叹了口气，知道这个男人等了她太久，便侧过身子靠在了他怀中。

    枕着墨予寒的胸膛，她道：“再过些日子吧……等朝中的事情稳定下来，我们再提也不急。”

    墨予寒闻言，眸色黯淡了些许。

    “好吧，按你的意思来。”

    他轻啄了啄聂昭华的额头，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