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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朔家门面朝南,门前南北约莫三尺宽,黑色土地夹杂着杂草,从门口一直延续至南侧另一面墙壁。
那面墙壁背光,由于常年未能沐浴阳光,砖瓦上长满了青苔,近地处已然发黑,潮气甚重。
这种地方,随便扒开一块土粒砖瓦之类便能看到许多类似蜈蚣,钱串子之类的昆虫。蝎子也是常客。
阴气与阳光交汇在墙壁阴影消失的间隙中。有一丝丝寒热交加的错觉。
东西向的小径,延绵至村的两侧,旁边各种树木错落有致,白杨为主,中间夹杂了些许桑树、枣树、柳树,高大挺立,盘根错节。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个树根旁的土地都被打磨的甚是光亮,树根突兀在坚实的土地上,常常被孩童和村民当做栖息的板凳。
有时候,村民一坐就是一整天。孩子们用它们玩过家家,一玩也是一整天。
羽儿还注意到,在院落西侧,近墙壁约莫半尺宽的位置,有一条小溪流,延绵至西北方向,没有尽头,消失在清黄色的麦田里。
这溪径大概是流谷河的支流。
下午时分,高大的树影洒进村落的溪涧,布谷鸟在栖隐的村木间发出“姑姑——”的叫声。
野花在风里摇曳,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的百花馨香扑鼻而来。
这也难怪每个村落都会如豹纹般点缀在整个孑域的田地里。
即便如此,羽儿在门外仍旧未做太久停留,便直接进了屋,这次门卫没再拦着。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羽儿刚进门,便听到了易泽的声音。
院落很大,鹅卵石铺满了几乎院落的每个角落,院墙内不远处,同样错落着许多林木。
而易泽正在大厅门外的空地上舞剑。这是羽儿来孑域后便从未见过的场景。
顿感这个院落别有洞天,与世隔绝。
劈刺抹撩,花里胡哨。
这该是旁人眼里的易泽。
旁人看不出门道,但羽儿却能感受到剑锋洒露出的凛厉的寒意。
未等羽儿做答,易泽又道:
“将才未能尽兴,不如再打一场如何?”
羽儿愣在原地,此情此景,内心恍惚难以自控。毫无战斗的心思。
易泽自然只是随口一说,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羽儿的对手,见羽儿沉默至此,便发出一声轻蔑的嘲弄:“切”。而后,又继续舞剑了。
这剑法,羽儿再熟悉不过。
“易泽,何时回来的!让你办的事办完了么?”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个低沉有力的呼唤。
栎朔从外面回来了。
“主人,您回来了。”
刚进门的栎朔,看到羽儿顿时间有些疑惑,他上下打量了下羽儿,发现羽儿的气质与易泽极像,又惊喜问道:“你是?”
“哦,主人,他叫羽儿,事情是这样的……”
三个男人呆呆的站在院落中央——大厅门口——林木阴下,就这么听着易泽讲起着羽儿告诉他的故事。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易泽把有关于栎落的事全全的借此机会说了完整,也算避免了栎朔的责备。
作为村落的“原住民”。栎朔对奶奶的权威还是有一定信服度的。他没再怀疑什么……
羽儿来村落不久,栎朔便离开了村落,他虽没有机会与羽儿碰面,但对羽儿还是有所耳闻。今日见羽儿主动来家里,不由得格外欢喜。
“羽儿啊,想必你也刚回来不久,你爷爷可有回来?”
“我爷爷……爷爷他……”
见羽儿表情木呐,眼神漂移,口齿结巴,栎朔的表情也逐渐由欢喜转成焦虑。
爷爷在时,几乎每天清早都会去河间捕鱼,栎朔也会在天将亮未亮时出现在田地里劳作。
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已经成为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知己。
可如若没有思想和故事,亦或者没有不为人知得秘密,知己二字自然就无从谈起。
人们总是会在做自己热衷的事情时,才会表里如一。人们也只会在世界宁静的时候,才会与自己的内心对话。
恰好,爷爷和栎朔就是在同一时间做着这样的事。爷爷知道栎朔的秘密,栎朔也知道爷爷的。
但更微妙的事情是,他们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窥探过自己的秘密。更不会知道他们会因为彼此的秘密,而更加欣赏对方。
这一切,都是在不知道,不可说,不能说的前提下,发生的。
栎朔回忆着有关于爷爷的一切,神情又由焦虑转变成沉着与冷静。
如若一个将要决胜千里的将军,目视着前方,眼神却深邃难测。
栎朔过度的专注,导致言语脱口而出:
“不用说了,看来一切都是真的。”声音如同眼神一样,坚决而深沉。
栎朔一语惊人,让羽儿顿时困惑的睁大了眼睛,片刻后便质问道:“什么?什么都是真的?”
一旁的易泽更是一头雾水,便自顾自的把剑收入剑鞘。坐在了大厅的门槛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遇见了自己即将要听到的漫长故事。成为了二人的旁观者。
栎朔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无措,可再一想,羽儿终究要参与到这份故事当中,便避重就轻的说了个大概:
“传说,大地有始,终始有更,交叠往复,是为均衡也。”
“听不懂。什么意思?”
“这个传说很少有人在意,我也是孩童时偶然间得知。起初我也不懂,大概意思就是任何一个地方都逃不过变迁和颠覆。”
羽儿眉宇稍有舒展,看着栎朔问道:“这跟爷爷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所不知,你爷爷,不,是小沫爷爷本不是孑域的人,当初他来到孑域时就像你来此地一样,同时来的他们共有兄弟姐妹五人。你爷爷是最小的一个,比你现在还要小的多。”
羽儿未插话,他认真的听着栎朔讲解着困惑他已久的秘密。求知若渴。
“他们身上都有一份特殊的能力,你爷爷也不例外,只是一直不愿暴露于人。”
“哦?什么秘密?”
“既然是秘密,自然是不便多说,但我想终有一天你爷爷不会再沉默。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的。”
“这么说,你知道爷爷在哪里了么?”
“不知道”
“……”
羽儿听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即后侧了几步转身对着一棵大树干,沮丧的自言自语:“说来说去,爷爷在哪儿还是不知道,这么说来小沫我也找不到了。”一边说这,一边捡起一根木条在树干上奋力的刻画着什么。
他知道,自己始终在这个孑域里被拉扯着向前走着。
有某一瞬间,他不由得佩服起那个桀骜不驯的大师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