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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接续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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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虎杨震,原本是甘南以西,接壤西戎吐蕃的边关守将。

    多少年朝政废弛,他独自镇守在天高皇帝远的极西之地,久已无人管束,怕是朝中多少年也无人关心他这位杂牌将军的存在。

    多年粮饷军备不至,他和麾下的边军一面要抵挡吐蕃游骑经年的扰境掳掠,一面又要为生计存续发愁,实在是苦不堪言……却就是甘陕总督严守制没有忘记他。

    本就是按例要给的给养,在杨震看来,严守制却对他有活命之恩。若不是严都督,他杨震和麾下的边军怕是早就沦为边境一带的游寇马匪也说不定的。

    是以此次窦占奎高举大旗,在严守制的密令之下杨震未有丝毫的犹豫便带兵西进。他自忖作为一名武人,这许多年独自镇守在那孤悬域外的边关,对大夏已算是仁至义尽。至于严都督此举是要翻天还是覆地,是朝中严国公蓄意起事还是要拥立什么秦王,他浑不在意。

    他的边军不过千名,到了陇右,却便有近万的甘凉骑勇归拢在他的旗下……由一名边军杂牌将一跃成为万军之帅,杨震便可为严都督效死!

    对于窦占奎其人,杨震始终是若即若离的。皆是为严都督做事,即便窦占奎自命秦襄公,杨震心里并不怎么瞧的上他。

    他在边关镇守多年与吐蕃往来厮杀,已是多少次身负重伤死里得活,他是当之无愧的马上将军。窦占奎不过一介陇右豪强,在杨震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只为严总督,杨震不得不对窦占奎低头,他此时陈兵于此,心下对窦占奎要他突袭白方朔边军后翼的军令却不置可否……

    窦占奎不知道白方朔的厉害,他杨震却是再清楚不过。白方朔镇守西北怀化关,麾下边骑精锐无匹,其人被军中称为百年不遇的智将。

    窦占奎居然敢动白方朔边骑的心思……

    不过杨震身为军中悍将,心中是倨傲的。

    京畿六军?

    那帮在京畿左近养尊处优,多少年不经历战事的废物……在他的甘凉骑勇面前根本就不是对手!他带领麾下骑勇不过往来几次冲阵,这六军兵马便溃不成军。他亲眼见得那神武左军的主帅在大秦军的围困之下左右突围不得,最终饮恨自刎阵中以全武人之节。此举,他杨震是打心眼里佩服的,不过他心中对这六军兵马却是嗤之以鼻。

    那么此刻,既然窦占奎已定下万全之策,便就让他杨震来试试白方朔军马的战力是不是有传说中那般强!就让他杨震看看这位威震西北的白大将军是不是徒有虚名之辈!

    ……

    远望着风尘起处,边骑的战旗已是若隐若现,杨震左右望一眼,他身后的四千骑早已列队齐整。

    已有探马自高处奔驰而下,一名小校高呼道,“边军到了。”

    杨震整肃周身甲胄,一抬手,便有数名将校越众而出,来在他的身侧。

    “随我一同前去,迎一迎边骑。”

    在他的余光处,他军中的一队探马遛在山梁下,已向南方疾驰而去。

    没错,在山梁下,有他六千骑在静静的埋伏着。

    待得边军陷入邯城下大秦军阵中,他便要率领麾下骑勇一举捅破边军的后庭……

    他且要看这所谓的当世强军,如何应对这铁桶围困之局。

    提马上前,在杨震的视线中,五百步之距,已可望见边军的身影。

    当先一骑……

    慢来!

    杨震的心里莫由来的咯噔一下。

    那久历阵战,多少次令他死里逃生的直觉,却叫他的后背脊梁闪过一丝凉意。

    为何?!

    不过瞬息之间,杨震便双眼园瞪……

    不对!

    看这架势,边骑竟像是在冲阵?!

    远远望见漫天烟尘之下,那一匹匹战马鬃毛倒竖,只冲着他汹涌奔腾而来……

    下一瞬,他视线中恍惚出现寒光一片。

    边骑已抽出战刀?!

    握住缰绳的手心当即冒出冷汗,杨震不愧军中宿将,他猛带缰绳拨转马头,大喝一声,“敌袭!”

    一声惊雷,只炸懵了他身后的一众将校。

    敌袭?!

    这一声之下,众人皆惊。

    纷纷掉转马头,高低呼喊着随着杨震疾返阵中……

    却哪里还来得及。

    他这边的军马尚未起势,王喜的边骑早已经马速提到极致。

    四千甘凉骑勇,个个皆是马上讨活的好手,如果还能不知道这骑军全速攻来的恐怖……

    尚未接战,骑阵便已乱成一团。

    边骑如矢似箭,来得太快,太猛。

    人人皆知,如此势下,挡是挡不住的,此时唯有疾退避过敌军这第一轮狂袭而来的锋芒。四下散开,拉开足够的距离,才能与敌军往来厮杀。

    便无需任何将令,甘凉骑勇当即就四散而逃。

    却往哪里逃。

    之前毫无预警,也并无应敌方略置下。

    你东我西,各自为战,四千人马便人仰马嘶冲撞在一处……

    还哪里来得及逃……

    宁远将王喜当先一骑,如风而至!

    他薄唇紧抿,身子一低,手中一杆铁枪便闪出丝丝寒光……

    无需叫阵,亦无需通名报姓,王喜从来便来不了这些。

    按令行事,带兵杀敌,这从来就是他身为武人的本份。

    轰!

    便如一支巨锤,边军铁骑砸在了杨震的骑阵里。

    ……

    早已算是一名骁勇的骑兵,手下也积攒了好几颗人头的军功,罗载沣却对自己此刻的状态很不满意。

    他的胸膛里近似翻涌起岩浆铁水一般,烧得他难受无比。

    嗡。

    嗡。

    脑袋里一阵阵的泛起这种莫名的响动。

    拎在手里的弩机,也好像比以往更加的沉重。

    他随着骑队向着左侧的山梁疾进。

    大黑马的后蹄奋力的蹬踏起大块大块的土坯泥块,打在他的后背上咔咔作响。

    快了。

    罗载沣的双眼中再无一物,他牢牢的盯着几十步之外的坡顶……

    几十步。

    不过几十步……

    平素里在大黑马的长蹄之下,不过瞬息便至的距离,怎么到此时却像是怎么也跑不到似得。

    再猛吸一口气。

    只觉得胯下的大黑马身子一轻……

    罗载沣咧嘴笑了。

    是了。

    他心中也随之一轻。

    之前身上的种种异状,在登顶的这一瞬,全部都遁去无踪。

    他的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再无嘈杂,也无风。

    下山马,去势何疾!

    罗载沣却仅用双膝控马。

    他将手中的弩机轻巧的搭在抬起的左臂上。

    脑海中忽然闪过苏赫仰面倒在草垛上曾与他们说过的话。

    “其实临阵很简单,什么也不要想,其他的都不用管,只按着日常作训的,做好自己当做之事就行。”

    “死了咋办?”他当时问苏赫。

    苏赫呵呵笑道,“想要在阵仗上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自古至今再到千万年以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那就是临阵之时,便当自己已经是死了。”

    罗载沣平端弩机,抠动了机簧。

    任由着大黑马随着骑队攻阵,他借势后仰着身子,望也不望眼前早已大乱的敌骑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在弩机上又搭上一根箭矢。

    只射出两箭。

    自登顶至下山冲阵的距离上,只够射出两箭。

    罗载沣便射了两箭。

    他眼见得两箭之下,敌阵之中有两人栽于马下。

    便将弩机甩在身后,他从容不迫的摘出了自己的陌刀。

    作训时便是如此做,那么他此刻便是如此做。

    他已接战。

    他马速不减。

    双手牢牢的横握陌刀,只向敌阵中去。

    在罗载沣马前,仓惶而逃的一名骑勇,心中不停的叫苦,好死不死自己居然当阵就撞上一名军中老卒!

    他的双腿不要命猛揣马腹。

    快!

    再快些!

    他恨不能自己生出四足,狂奔而去。

    他下意识的低头……

    他只觉得自己腰侧一凉……

    未觉察到丝毫的异状,也来不及感到有什么痛楚,他竟看到自己腹中的脏器混杂着血水,顺着腰间的豁口奔涌了出去。

    ……

    在这之前。

    山梁后掩伏的甘凉骑勇,寂静无声的在等着背面的边军驶过去。

    方略早已定下,也无须探马,边骑那隆隆的马蹄声早已回荡在这一片山谷之间。

    他们只需隔着十里八里,远远吊在边军身后就成。

    只待前方发动攻势,他们便就要纵马疾袭边军的后翼,以出其不意之举,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破边骑!这便是骑军一贯的拿手好戏。

    甘凉自古出豪侠。

    他们皆是甘凉土著,刀急马快,没有一个孬种。

    整整六千骑,一个个默不作声的在马上等着。

    等着等着,却就觉着有些什么异样。

    不止他们,胯下的战马都均在不安分的挠着地,一匹匹急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去一样。

    就越发的不对了。

    山谷中传来的回响声愈发的大了。

    山背面的马蹄声显得越来越近了……

    什么情况?!

    在将校令下,数路探马自边道驰上坡顶……

    探马尚未登顶,在甘凉骑勇众目睽睽之下……

    坡顶上便现出了敌骑的身影!

    怎么可能!

    勿论再如何,敌骑竟将他们埋伏的位置捏的这般准?!

    一现身便就在他们的头顶处……

    开什么玩笑!他们就好似在人家的眼皮底下一样。

    紧接着……

    敌骑一个接一个显出了身形,像是自坡顶艳阳处一字排开,便就在耀眼的日光里,接续着就似连人带马滚了下来……

    只恍然一瞬。

    便是一片令人牙酸耳鸣的机簧响动声。

    泼天而至就是一片箭雨!

    却就像是冰雹之下的麦田,甘凉骑勇当即就倒下一片。

    只在这时,他们就绝望了。

    非是不敢战。

    而是如何战……

    他们地处谷底!

    根本无路可去……

    这便是活生生的送死。

    当下一乱,敌骑尚未近前,相互踩踏着就不知折损了多少。

    一贯桀骜不驯的甘凉悍勇,从来生性果断。

    他们不怕死,可他们怕死的如此窝囊。

    说好的捅人后庭……怎滴却就让人家一巴掌唬在了脸上……

    却不知从谁人带头开始,还是他们一个个本就有了这般心思。

    接战不过半柱香的工夫,他们便翻身下马,双手举刀,降了。

    他们根本就不忍四下看。

    只这半柱香的工夫,山谷已被他们弟兄们的血水染红了。

    ……

    直到此时,下马纳降的甘凉骑勇都闹不清这些竟比他们还要狠戾的敌骑究竟是些什么人。

    也就到此时,他们才清楚他们败的一点都不亏……

    他们都是识货之人,人家胯下的坐骑,个顶个的良驹,比他们的战马高出一个头去。

    这些骑手均是一身甲胄,掌中长刀,背挎硬弩……装备之精良,比那些边军可是硬气多了。而且皆操着一口软舌口音,听着像是京片子……

    这是京畿六军中的精锐?!

    他们的眼神可不软……

    一个个凶神恶煞只盯着他们这些甘凉人的项上人头……

    便听见有人大声叫骂,“这他么都降了,军功怎么算法!”

    “穆司马之前可没跟咱们说道过这些!”

    却又有人的声量更大些,“闭上你们的鸟嘴,苏大将军何曾亏过弟兄们的军功,论得着你丫操这些个闲心?!”

    似乎一听到苏大将军,之前那些人便都乖乖闭上了嘴。

    一个个眼中也便再无激愤之色。

    降兵一个个偷眼相望,哪里冒出来个苏大将军?

    却就见得阵中驰出数骑,往来呼喊,“秦将军令下,将他们刀收了,马带走。立即集结出兵!”

    又有数骑只对他们这些降兵喝道,“咱们是近卫军!愿意留下的,在此地候着战后收编,要走的各自逃命!”

    令下如山。

    山谷间寂静无声。

    纳降的甘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短暂的白日梦一般。

    他们尚未回过神来,这些自称近卫军的兵马,来去一阵风,不多时便就走的一个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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