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奴隶

    

    硕大的房间无比寂静，只有墙上时钟的指针会时不时发出声响。诺亚低着头拱了拱鼻子，哭红的眼眶像涂了颜料一样。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成熟地等待着他平静下来。

    坐在一旁的托曼看着诺亚，也心情低落地叹息了一声。本来自己早就是清楚诺亚的心情才对，可结果这三天不仅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反而一直还在给她添麻烦。一直在以发生太多事为借口安慰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真的是太傻了。

    “给。”

    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托曼向诺亚关切地递了过去。至少希望这微不足道的举动，能让诺亚和自己都好受一些。在诺亚拿手帕擦干净鼻涕，停止抽泣过后。兰蒂斯默默地闭上眼睛沉思了一小会，最后放弃地露出了和善的温柔表情。

    “我已经很清楚地感受到你思念的强烈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留你。我会尽全力帮你尽快启程，找到自己的朋友。”

    诺亚闻言轻点下头嗯了一声，可是看着兰蒂斯的眼神却带着歉意。要拒绝帮助自己了这么多的人，心里总归还是过意不去。兰蒂斯对此并不在意地笑了笑，餐盘上的食物已经放了许久，凄凉地十分孤独。

    “好了，接下来快享用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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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尔因洛特的中央地区，在宽敞到足够容下十辆马车的河道上，一艘艘木舟正在向着不同的方向航行。河道的两侧抬头是高耸宏伟的精致建筑，在这里生活的都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街道上的行人们个个身着华丽，优雅地踏着铺满阳光的金色地板。

    诺亚和托曼坐在小船屋内的羽毛坐垫上，这一艘跟港口雇来的廉价敞篷木舟不同，无论是外表和内在的装饰都精致的多。船屋的小房间不仅有舒服的椅子和短小桌子，就连站在外面行驶的船夫，都穿的像个贵族。

    望着窗外异样的景色，诺亚的眼睛忍不住地四处乱飘。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人们衣装的特点，都跟他以前待过的地方大不一样。而且这对托曼来说，也算得上是新奇的场景。虽然从小就是在这座城市长大，但其实他并没有来到过艾尔因洛特的中心。托曼一直都是在某条的阴暗小巷，悄悄地绕过行人，在城市的外围默默游荡。

    “托曼，我们现在要去哪？”

    “啊，我想先去旅店看看莫娜他们。”

    托曼心不在焉的语气，促使诺亚回过了头。暗淡的眼瞳空虚地望着窗外，打从兰蒂斯的公寓出来为止，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诺亚怀疑他是不是有哪里痛，明明在自己换完衣服前都很正常，难道是被那帮女仆给摧残完出现了后遗症。

    “你心情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是吃坏肚子了吗？”

    “不，什么都没有……”

    托曼一副无可奈何的笑容，旁人看着都感觉苦涩。诺亚立刻从座位上起身，不满地坐在了他的旁边，抬起头紧逼着托曼把脸贴了过去。

    “骗人～明明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近在咫尺的呼吸让托曼脸颊一红，他汗颜地往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呃，太近了。刚才还在哭鼻子的家伙，少来说教我啦。”

    诺亚闻言正起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嘟着嘴看向别处，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装傻模样。

    “我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是那个……那个带壳的东西太辣了，不小心进到了眼睛而已。”

    “不，你这才肯定是骗人的吧。刚刚在哭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吃东西。”

    “啰……啰嗦呐！”

    托曼望着诺亚因害羞而鼓起的脸，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可爱，但托曼却笑不出来。随着两人关系地接近，自己的心情却也越来越沉重。就这么继续下去真的好吗？果然还是应该向她坦白……

    “呐，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伴随托曼皱眉苦着的脸，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了一样。诺亚见状也安静了下来，刚想开口询问是什么事情，船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

    诺亚和托曼听了浑身一颤，两人一同推开门走出船屋。托曼跟船夫说了一声让他停下，诺亚顺着惨叫和嬉笑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位面目凶相的年轻男子，手上正拿着根套绳一只手拽动着什么。在他周围还聚集了一帮围观的群众，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看着套绳那头所拴着的东西。

    诺亚咪起眼睛，仔细地望着众人混乱的脚边。然后依稀所看到的模糊之物，震惊地刷新了他的认知。

    “托曼，那是！”

    青色的漫长头发垂在地上，土灰色的破旧背心，沾满了别人的漆黑鞋印。长到夸张的刘海依稀遮住了脸，只有眉间三道竖着的浅色印记比较显眼。

    但让诺亚惊讶的并不是这些，那和人类一样的瘦弱手臂，背部却连接着布满羽毛的厚大翅膀。淡蓝色的羽毛抹过一缕纯白，像狮鹫一样锋利的异常双脚，小腿处一直到膝盖也全都长满了羽毛。虽然长着人类女性的面容，但毫无疑问那肯定不是人类，特征反倒跟以前见过的兽人十分类似。

    “啊，是奴隶。”

    托曼的反应比起诺亚要平淡的多，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空司见惯了。平时就是会有几个这样有钱人家的少爷，为了显赫自己的地位和满足施虐心，会把买来和自己签订契约的奴隶像狗一样，栓在大街上出去散步。

    “呃啊！”

    刺耳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拿着套绳的男子一脚踢在了女人的腹部。女人捂住肚子趴倒在地上拼命咳嗽，甚至吐出了一些血渍。诺亚的眼睛一刻也无法离开，微张的嘴唇说话都发出了颤音。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那么做？”

    托曼站在诺亚的旁边沉默，他的眼神虽然充斥着同情可却又无可奈何。自己前一段时间的生活也跟那个女人差不多，只能任由人欺负与羞辱，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被人买下而已。

    “没有人权的奴隶就是那样。因为会成为奴隶的，主要都是些罪大恶极的犯罪者。一般人也都不会去同情犯罪者，不过其中也有一些是来自魔族的战俘，亦或者是她们所生下的孩子。因为她们父母的过错就也只能是奴隶，生下来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权利。”

    “……怎么会，太不讲理了。”

    托曼说的话诺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街道上的男子这时又开始了一下阶段的玩乐。

    “快起来，去捡那个球。”

    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球，扔到了另一边围观的众人脚下。

    “是……”

    女人的声音小的几乎快要被风声盖过，挥动已经被染黑的残破翅膀。她跪在地上爬着去捡那个皮球，可就在快要拿到的那一刻，又被另一个看热闹的人给突然踢走。女人见状没有任何的反应，继续转过身默默去捡，却一直像刚才那样不断被人戏弄。

    最后终于有个人不知是失误，还是故意的，将球踢在了女人的脸上弹到了她的手里。她拿到了那个皮球，带回给了自己的主人。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又将球给扔进了河道。

    “乖乖，再去捡回来。”

    这次女人呆泄在原地，没有执行主人的命令。她身上的羽毛一旦遇水就会变得沉重，如果掉进水中就如同被判死刑。

    “主人，我不会游泳……”

    “快去！”

    男人大喊着发声斥责，女人的额头突然有魔法阵浮现。大脑的疼痛神经被魔力剧烈刺激，全身激起的疼痛感几乎让人发狂。最终在惨叫声过后，她虚脱般的昏死在了地上。

    “那个人！”

    “住手，诺亚。”

    诺亚再也看不下去，握紧了法杖准备上前阻止，托曼却突然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可是在伤害那个人啊？”

    诺亚困惑地看着托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拦着自己，而托曼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表达。因为无论怎么解释，诺亚也都不会认同的吧，因为就连托曼自己也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这样，这是没办法的事。

    “奴隶就是那样，只能任由买下她们的主人戏弄，这是没办法的事……”

    “奴隶……”

    诺亚闻言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贝蒂熟悉的面容浮现在了眼前。自己也和她签订了同样的奴隶契约，难道自己和那个正在施虐于人的男人，是同样的吗……

    “不，不一样的。”

    诺亚回想着和贝蒂一起所经历的过去，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同样是主仆，可是跟这个绝对不是一回事。

    甩开托曼拽住自己的手，诺亚直接转过了身。

    “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告诉过我，凡事都有着两面性……所以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生下来就注定要被奴役的，没有办法什么的，只是自己无动于衷的借口而已。”

    说完诺亚用力踏着船板，一下跳出了小船。魔力的光芒在法杖上亮起，他漂浮在半空，举起法杖对准了倒在地上青发的女人。

    “漂浮！”

    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倒的女人飞到了诺亚的怀里。诺亚轻轻地伸出手抱住她，就那么漂浮在空中飞着没有落下。

    “怎么回事？！”

    街道上的行人们，看着在半空中漂浮的诺亚，发出了惊叹的声音。然而诺亚没有理会他们嘈杂的声音，望着怀里伤痕累累的人轻声说道：“没事了……治愈。”

    绿色的荧光在女人身上亮起，她受的伤比诺亚想象的还要严重。没有羽毛的肉身上全都是伤，手指上的指甲蔓延着裂痕，甚至有几个已经脱落还在流血，过了好一小会她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呜……是谁？”

    “没事了，我叫诺亚哦。”

    诺亚亲切地说道。

    “你是谁！想要对我的奴隶做什么？！”

    街道上的男子站在群众的最前排大喊，诺亚闻声在空中降低了一些距离，漂浮在河道上怒视着施虐的男子。

    “你太过份了，她很痛苦啊。”

    “痛苦？告诉我，狗儿。你痛苦吗？”

    男人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女人闻言沉默了一会轻声的说道：“……不，大人。”

    “听见没有？所以别多管闲事了，女孩。快把她还给我。”

    女人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诺亚的袖口，诺亚感觉的到她在恐惧地颤抖。抬起头从长发间隙流露出来的求救眼神，让诺亚更用力抱紧了她。

    “不要。”

    “你有什么权利占有我的财产？！”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了怒容，没了刚才那幅文质彬彬的样子，目光无礼粗暴地在诺亚身上来回扫动。

    “因为这个，你有什么意见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众人又挪动了视野，小船停靠再了河道的一旁。托曼跨过木板从上面走下，手中还拿着一枚雕刻着金色玫瑰的勋章。

    “提利尔……”

    男人在看到玫瑰的那一刻，眼神中瞬间蒙生了退意。那个玫瑰就像是有毒的蜘蛛，这座城市任谁看了都只能避而远之。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碍于面子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这可是我花了40枚金币买来的。”

    “我给你20枚，现在就解除她身上的契约。”

    “才20枚？”

    “你把她欺负的这么惨，还指望和刚买时候的价钱一样吗？你最好识相一点。”

    托曼抬头挺胸趾高气扬地俯视着男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底气。没见过他的人或许还真以为，他是提利尔家的某位少爷。

    “啧，好吧。”

    男子不快地转过身，面向了漂浮着的诺亚，伸出右手背对着躺在他怀里的奴隶。

    “以安德烈之名，现在解除和你的契约。”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青发女人的额头，与名为安德烈的男子手背上的隐藏魔法阵同时浮现。随后微微闪过一道紫色的荧光，便一同的烟消云散了。

    “那个东西是你们的了。”

    安德烈叫骂了一声，托曼见到契约解除，便对他扔过去了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在接过查清数目后，安德烈便挤开人群快速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