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中秋快乐

    

    优雅地坐在白色的木椅上，兰蒂斯抬头遥望着窗外蔚蓝色的水面，晃动着手中装满红酒的水晶杯。

    环绕包围着艾尔因洛特的大陆断崖边上，有着许多类似诺亚的房子那样，或者已经废弃了的神殿般地无人建筑。并没有实际上的太大用途，当初建造它们只是因为觉得这些断崖显得实在太过单调，而兰蒂斯所身处的这座钟塔就是其中之一。

    就现在看来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作用，至少这些被人遗忘的建筑成了某些人秘密见面的最好场所。只不过仍然需要带些能保守秘密的奴仆，来提前清理好这室内长年来所积累的灰尘。

    “上次来这里，我的公寓被蓝礼给烧成了灰烬。希望这次见面我们能相处地愉快一点，算是对我房子被毁的补偿。”

    放下手上的酒杯到一旁的桌子上，兰蒂斯说着从木椅上起身，对他身后的到访者微微行了一礼。

    “你好，我的朋友。”

    摘下那遮挡住面容的褐色斗篷，佐兰穿着一身跟兰蒂斯截然不同的不起眼衣服。只是腰间别着的佩剑还是那么引人注目，毕竟在如此和平的艾尔因洛特，会佩戴武器的人都只有从事相关工作的人。

    “兰蒂斯……”

    “最近过得怎么样？暗无天日的生活肯定不适合你。”

    “闲话就免了，他们最近的动向是什么？”

    没有接过兰蒂斯递过来的酒杯，佐兰站在原地直接进入主题。他和兰蒂斯会面的理由是为了取得情报，关于那三位大人最近的动态，以及将要采取的行动。而情报贩子兰蒂斯，无疑是这座城市最为了解他们的人。

    “很安静……相当地平静。”

    “什么意思？”

    “蓝礼大人与玛格丽小姐最近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味地稳固着自己的堡垒。每天都有着无数士兵与佣兵在他们的商会外把手，可以说是连只小鸟都飞不进去。”

    佐兰闻言英俊地脸色变得凝重，不由地握紧了自己腰间的佩剑。毫无改变对他个人来说并不是好事，这座城市的混乱每多持***钟对佐兰都是煎熬。毕竟他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守卫队长，维持秩序和保护法律是佐兰的责任与使命，目前城市的这种状况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样僵持下去不行，必须尽快结束这一切。”

    “我对此深表赞同，但你们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以他们当中的任意一位抗衡。而且那位大人目前的状态，你觉得以他的资质能被这座城市所认同吗？”

    兰蒂斯说着眼神微微眯起，试探般地向佐兰询问依安的状态。他自从在公寓和托曼一别之后就没有见过依安，因为兰蒂斯知道依安肯定会恨他。莱曼在那夜的所作所为和他有着直接关系，现在依安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但依安并没有亲眼见到过，没人真正知道兰蒂斯和莱曼之间有过什么。

    “依安大人还需要一些时间……他还不具备领袖的气质。”

    “但这座城市不会容忍我们那么久，他们对这次战争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兰蒂斯说着又转身坐回了他的椅子上，还伸手邀请佐兰也一同坐下。关于这座城市的未来他们会聊很久，一直站着说话只会让人感觉腿酸……至少兰蒂斯是会这样。

    “……你有什么办法？”

    佐兰默默坐在兰蒂斯的对面，仍然还是没有接过兰蒂斯给他倒满的杯子。佐兰并不信任这个情报贩子，他认为兰蒂斯心中肯定有着什么阴谋。每次佐兰在见到他时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利用我们手中的所有手牌，玛格丽小姐自从你失踪之后是夜不能眠，她对你可真是深爱无比，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情比爱情更伟大呢？”

    “……你想说什么？”

    “由你去说服玛格丽小姐，如果有她的帮助反动派就有力量跟安妮与蓝礼抗衡了。而且玛格丽最开始也是蓝礼的受害者，有她当后盾，与这场战争起源无关的依安会更加受民众爱戴。”

    佐兰闻言表情变得难看，他眼神微皱紧盯着兰蒂斯。佐兰不喜欢他人讨论自己与玛格丽之间的事情，他是把玛格丽看成妹妹一样呵护的，为了填补自己心中没有保护好玛格丽母亲的愧疚。

    佐兰曾经是像上代城主夫人宣誓效忠的骑士，当年依安和安妮刚出生的时候，尚未成年的少年佐兰就在身边拥抱过他们。

    夫人对他很好，脸上保持着一股善解人意的美丽笑容。每次佐兰因为无法忍受父亲艰苦的训练而伤心的时候，夫人总是会及时出现带着佐兰逃离那个枯燥的训练场。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红茶与点心，还有那只温柔抚慰自己伤口的手。

    佐兰那时觉得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肯定就是她，自从这个想法从心底第一次冒出来过后，无论是在心里还是表面上佐兰都立誓会用一生保护夫人……所以后来当夫人因为不知名的疾病与上代城主一起病逝时，身处在帝国王都作为侍从学习的佐兰，体会到了他这辈子人生中第一次的绝望与无力感。

    夫人病逝和依安被掳走是佐兰不能释怀的心病，所以当突然回归的依安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佐兰每次在看到他脸上的烧伤时，都会觉得那是自己的责任。

    或许是因为多年来这种自责感变得越加强烈，当佐兰成为骑士回到艾尔因洛特，看到因为无法容忍枯燥的礼仪课程而哭泣的玛格丽时。他学着夫人过去对他那样一般地待玛格丽温柔。但未来的佐兰却没想到那时自己的关怀，在玛格丽心中埋下了一颗对爱情懵懂发芽的种子。

    无论究竟谁是这场战争的最后赢家，即使是身为私生子的安妮。佐兰都不希望他们四位夫人的孩子，有任何一人受到伤害，无论他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能利用玛格丽小姐，正因为她如此信任我。”

    佐兰摇头拒绝了兰蒂斯让自己去说服玛格丽的提议，身为骑士的他对玛格丽并不曾抱有爱意。甚至如果还用她对自己的情感去当做筹码，这也实在也未免太过卑鄙了些。

    “别说成利用那么难听，提利尔家的本质是商人，忘了吗？你与玛格丽小姐亲近一些也是她所期望的，我们所有人都只不过是一个可交易的物品。”

    一眼便看出佐兰的顾虑，兰蒂斯开始替他的愧疚心进行辩解。从以前开始，兰蒂斯就觉得佐兰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这一点就跟安妮身边的布蕾妮骑士很像，过于的耿直或许是他们骑士的职业病。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你和我都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我们都只不过是对自己的职责与使命尽忠职守罢了。”

    “……我猜你一直都是这样，这样拐弯抹角的劝诱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佐兰一脸不屑地注视着兰蒂斯，他虽然喜欢简单明了的表达想法但并不蠢。兰蒂斯的手段他十分清楚，总是爱利用人性与情感的弱点来发起攻势。这也是佐兰为什么会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当自己明知后果但却还不得不妥协的时候。

    “呵呵呵，也许吧。但那些上钩的人也不都是笨蛋，我这招只对那些聪明的人管用，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但您又如何呢……佐兰骑士大人？”

    兰蒂斯脸上真切地笑着，但却从未停下在言语上对佐兰的攻势。就算常用的手段暴露了又怎么样，佐兰知道下面是悬崖你却还是得跳的这种情况，是让兰蒂斯为数不多感到有趣的事情。

    “你仍然存在着其他选择，也许你可以继续这么拖延下去，耐心等待安妮他们三位继续自相残杀，削弱彼此间的实力。同时你也会有更多的时间，足够把依安教育成一个符合城主身份的人。而且城内的市民对安妮他们的不满，也会随着时间加剧上升。继续让这场战争持续下去，对你和依安来说都是十分有益的，只要你能放弃过去骑士的职责，让城内的市民继续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慌之中。”

    “……”

    毫不留情地抓住佐兰所在意地每一件事情以此要挟，威胁一个耿直的骑士对兰蒂斯来说，简直比劝诱一个孩童去烧死上千人还要简单。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我的小鸟最近在多恩发现了一些身份特殊的人。一位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大人物，我们尊贵的戴维王子降临了。”

    压低音量靠上前去对佐兰小声说话，这个消息是他连安妮都还没有告诉的秘密。王室并不想打草惊蛇惊动提利尔家，所以没有事先排出信鸦来以此通知。因为国王和首相明白这个消息一旦暴露，蓝礼与玛格丽肯定会加速采取行动。在戴维一行人抵达之前，铲除安妮这个即将被正式任命的钦定城主。

    “戴维王子？他为什么会去多恩？”

    佐兰不解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不明白第二王子出现在多恩会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嗯……也许他的目的地不是多恩，据我所知同行的还有伊格修-提利尔，我们那位被派去王都的可悲人质。”

    “他们要来这里？”

    “没错。”

    “理由又是什么？”

    “哦，如果你是帝国的国王你会坐视不管吗？王室的拜拉席恩家多年来已经欠了我们提利尔家上千万的金币了，或许更多？随便吧……反正他们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而且肯定今后也打算继续借上更多。帝国与魔族之间的战争可是非常花钱的，王室不能允许我们的矿山在被他们榨干前出什么乱子。”

    明白了兰蒂斯的意思佐兰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如果事情真如兰蒂斯所说的一样，那么佐兰和依安的时间就不多了。

    “他们是来阻止这场战争的，但最终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也许是直接选择安妮三人当中的一个为王吧，这是最简单和快速的方式。但是无论他们会怎么选，依安目前都不在他们的候选人当中。”

    “……”

    戴维一旦抵达到艾尔因洛特，尚未储备好实力的依安肯定会被淘汰当上城主的可能。迫不及待的现实已经杀到了面前，佐兰如果真心想让依安当上城主，那么他此刻就只能跳下兰蒂斯面前的悬崖了。

    “……这可不像是我还有选择的样子。”

    “你当然有，只不过是风险大了些而已。”

    微笑着耸了耸肩，其实就算等到戴维王子真正到来的那一天，依安仍然有着可以当上城主的可能性。只不过到那时他就必须当众表明自己的身份，同时也必须像王室证明自己有担任城主的才能。

    然而如今相貌已毁的现在，再加上从小根本没学习过任何知识与礼仪的依安，绝对不可能通得过王室审查的那一关。所以这个会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佐兰和依安只能在戴维抵达前击败其他的三人，快速坐上城主的位置。

    “所以……怎么样？是当一回上我诱饵的鱼，还是就这么转身离开。”

    兰蒂斯举杯像佐兰意味深长地询问，看着佐兰无奈地表情他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佐兰会为了顾全大局而放弃些什么，但已经立下的那些誓言绝对不在其中。

    “……我会和玛格丽谈谈。”

    话说完佐兰从椅子上起身快步离去，随着关门声一响留下了屋内兰蒂斯独自坐在屋内。结果到最后为止佐兰也还是没喝那杯酒，这表示他跟兰蒂斯终究还不会是同一战线的伙伴。

    “遵守誓言与信念是一个人拥有着崇高灵魂的象征，但是……”

    兰蒂斯喝了口杯中的红酒叹息了一声，他对佐兰十分了解也并不讨厌。但好用的工具终究只是工具，种子早在那个夜晚就已经种下了。

    “一切可都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