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河道上的尸体

    

    脚下红色地毯的触感柔软无比，左侧墙壁巨大堂皇窗户中照进来的阳光令人身心温暖。气派宽敞的大厅十分寂静，金色与花纹是这里最基本的装饰。

    而在红色地毯的尽头，高傲的王座上坐着那位年轻的女王。身披盔甲的玫瑰骑士在身边陪伴，就宛如绿叶一般在衬托出花朵美丽的同时也守护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

    诺亚无法抬起头去直视安妮的脸颊和她此时的表情，因为他知道那绝对不会是在微笑着的表情。空旷大厅里的气氛此时显得无比压抑，而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诺亚的一句话……他对安妮决定赐予自己奖赏的答复。

    “我什么……都不要。”

    又一次重复了自己刚才所说出的话语，诺亚用手拽住头顶的帽子遮挡自己的视线，眼睛一刻也不愿意从地毯上离开。

    身坐在王座上的安妮闻言感到有些不可理喻，他怎么可能会没有想要的东西，世界上的所有人在心中都有着某种欲望。名利，金钱，权力，诺亚现在会拒绝这个其他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安妮只会以为他仍然还在礼貌性地谦让。

    否则的话……那就只能认为诺亚真正想要的只凭安妮无法给予。亦或者是他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只是单纯地不会接受来自安妮的馈赠。

    “你不必跟我谦虚，我刚才也说过了，这是你应得的奖赏。”

    “不，我是真的……什么也不想从你那里得到。”

    第三次拒绝安妮提出的赏赐，诺亚并不觉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值得被赞扬的事情。因为夺去那么多人的生命从而得到奖励，这种事情让诺亚无法像安妮那般开心。直到现在他也记得那些人在临死时的悲惨模样，还有当自己落入海洋时所看到的那种黑暗。

    诺亚确信自己无法像其他人那样正常的看待这一切，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这个世界人命在死去时可以简单的像蒲公英一般，只要被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而且事后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所有人都对生命的价值漠不关心……就好像与死亡同行是在普通不过的事情。

    诺亚不能够认同与理解这个世界的，但就对此时的安妮来说，现在眼前的诺亚也是如此。

    气派的大厅安静的宛如坟墓一般，安妮仰靠在王座上板着一张漂亮的脸。被人连续拒绝三次是种新鲜的体验，以前从未有人敢这样与她对话，除了那个严厉的父亲。

    “这意思就是说，你拒绝我对你的赏赐吗？”

    “……嗯。”

    就连安妮也跟诺亚一样僵持着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她尽量保持着镇定脸上保持一副严肃的样子。幸好这个大厅内只有他和诺亚包括布蕾妮三人，不然的话这对安妮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我姑且问一句，理由是什么？”

    “我……大概不会成为你的伙伴。”

    难以言语地表达自己的立场，诺亚已经决定了要帮助依安当上城主，坐上现在安妮正在坐着的那张椅子，所以他不可能接受来自几乎算是敌人的任何礼物。

    “……原来如此，我清楚你的意思了。”

    理解了诺亚对待自己的态度，安妮已经明白将他拉拢到自己这一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你可以走了，感谢你之前对我的协助。”

    挥手示意诺亚可以离开，安妮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而诺亚闻言便也直接转身离开，他想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到这座城堡。然而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还会回来，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身份。

    沉闷的关门声在大厅内响起，安妮没有睁眼注视诺亚离去的背影。她独自一人坐立于王座之上，无奈地叹息声让安妮年轻的脸颊似乎变得苍老了许多。

    她伸手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如果这里能有一块石头的话，那么事情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甚至一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都能够这样直接拒绝自己的奖励。

    “安妮大人，你还好吗？”

    一旁的布蕾妮仰望着安妮疲惫的身影十分担忧，作为夫人的第二个孩子，同时也是第一个女孩。没什么能比夫人对她的爱更重要，更何况安妮还是夫人与那个男人在真正的爱情下所诞生的。安妮或许不会被这座城市和她的兄弟们所认同，但布蕾妮和安妮都知道，无论何时夫人都将永远爱着她。

    “布蕾妮，陪我去花园走走。”

    说着从王座上起身安妮的状态又恢复了一如往常，只有那个花园算是安妮心中唯一的慰藉。因为在安妮为数不多关于母亲的记忆当中，城堡内的花园是她们相处最多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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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房间安详无比，尚未全部拉上的窗帘偷跑出些许的阳光。无比整洁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堆积好的书信，但表面所积累的灰尘，证明了这张桌子已经许久未被人所动过。由古老风格所装修出来的房间，并不像是艾尔因洛特这座城市的风格，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喜欢金光灿烂的装饰。

    但这里的主人就是喜欢这样看上整洁简单的房间，因为没了那些杂乱的无用装饰，在清理房间时会更加快速和便捷一些。这里是佐兰-提利尔的办公室，艾尔因洛特守卫队士兵们的军营。

    “齐欧————！！！”

    “……？”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从走廊上传来，室内躺在沙发上昏睡的黄发男人闻声被吵醒。模糊的视线才刚刚变得清晰，一个模糊的熟悉身影便突然破门而入。

    来的人是查理德，一个脑袋上顶着黑发的慌张白痴，齐欧此刻心里正这么咒骂道。但当然他在言语上不可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毕竟查理德是跟自己同级的工作伙伴，两人都是隶属于目前失踪的佐兰骑士随从。

    “冷静一点，查理德。是猫猫咬狗狗了，还是帝国要被毁灭了？”

    “没有……！”

    疲惫地坐在齐欧对面的沙发，查理德丧气地用力锤了下桌子。

    “没有？你说什么没有了？”

    “是佐兰大人啊！自从上次见面他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了，我今天又去街上找他可还是一无所获。”

    “啊……是吗。”

    齐欧闻言不屑地白了一眼查理德，又默默地躺回在了沙发上，看样子是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这已经不是查理德第一次像这样发神经了，自从佐兰在那个城市被黑衣袭击的夜晚失踪以后，查理德就跟丢了魂一样整天一惊一乍的，齐欧都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个样子。虽然能理解崇拜的偶像失踪肯定感觉不好受，但毕竟不是当事人的齐欧总会感觉烦躁。

    “我说，你这什么态度？我们的守卫队长可是失踪了，身为随从你不该表现的在紧张一点吗。”

    “不，你都这样神经质一个月了，就算我想紧张也实在没那个精力了啊。更何况现在……”

    齐欧说着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本来身为随从的他，是绝对不能这么懒散地躺在佐兰办公室的沙发上的。但佐兰不在的现在守卫队的士兵群龙无首，守卫队长这个责任，自然也就由齐欧和查理德两人暂时接替了下来。

    “佐兰大人不在，全城的守卫队都由我们两个来管，不觉得这是一个升职迈入王都的好机会吗？就算很短我们也算是有统率过守卫队的经验了，将来在王都入职一下子就能坐上很高的位置，或许未来能够担任首相或是大臣也说不定。”

    “你这家伙……看来当初成为骑士时所宣誓的八大责任与使命，我现在要跟你好好重新复习一下了啊。”

    不敢相信齐欧居然会利用佐兰的失踪而谋利，查理德眼神凶恶地注视着齐欧从沙发上站起。

    “干嘛？！”

    一瞬间就被查理德绕道背后勒住喉咙，齐欧半蹲在地上，感到窒息地露出了痛苦的艰难表情。

    “混蛋，佐兰大人才失踪一个月你就想着要晋升，你就没有所谓地忠诚心吗？”

    “呃……那你还想让我怎么办，总得考虑好自己的未来不是。而且他现在连生死都不清楚，万一……”

    “啊？”

    一瞬间查理德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齐欧到嘴边一半的话语又默默咽了回去，眨眼就又换成了一种更加认真的神情。

    “我是说假如……要是佐兰大人真的遭遇不测了，到时候我们两个肯定就会有一个被选为新的守卫队长。你觉得上面会选谁，咱们谁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查理德闻言突然一愣，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己始终都相信佐兰一定会回来。但事到如今他们对佐兰却没有一点消息，如果他真的死了如今可连还尸体没找不到。

    “……虽然这样说或许对不起你，但我不想让你来担任这一职位，我想追随上佐兰大人的步伐。”

    一边说着查理德默默松开了对齐欧的锁喉，跟只是觉得成为骑士会很风光的齐欧不同，查理德希望能成为佐兰那样高尚的人。而齐欧似乎也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本就无意和查理德来争抢这个位置，但也不能就这么保持原状。

    “对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必须得趁早考虑好出路才行。总不可能在你成为守卫队长后，我还继续留在这里当个随从。骑士有信念是好事，但也总得考虑现实啊。”

    “抱歉，你这样认真地替我们的未来考虑，我却只能看到眼前的苦难不能忘怀。”

    查理德感到些许羞愧地低头对齐欧真切的道歉，齐欧则是拍了拍查理德的肩膀给与鼓励。

    “算了，我原谅你。反正你这样冲动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在天之灵的佐兰大人如果知道，也肯定会高兴有你这样优秀的部下继承他的衣钵的。”

    “嗯，谢谢你齐……”

    似乎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查理德话说到一半僵持在原地。目前还生死未卜的佐兰，突然在齐欧的嘴里就已经死掉了。

    “你这混蛋！佐兰大人还不一定就死了呢，别这么随便就把我带偏啊！”

    再次愤怒地锁住齐欧的喉咙，两个骑士举止粗鲁的在房间里撕扯。

    “呃……明明是你自己蠢……呜。”

    “齐欧大人！查理德大人！我有事汇……”

    突然推开门闯入的士兵让两人的时间凝固了一秒，房间里三人尴尬地互相对视。查理德无言地松开了齐欧坐回了椅子上，而齐欧也好似无事发生一般，转身面向一脸困惑的士兵故作镇定。

    “咳咳，你有什么事？”

    “……啊。”

    下意识地回过神来士兵答应了一声，比起齐欧和查理德两人刚才究竟在做什么，现在有更紧急地事情要像他们汇报。

    “我们在君临花园北侧的河道发现了一具尸体。”

    齐欧与查理德两人闻言脸色变得严肃，这些天来总是会出现类似这样的伤亡报告。而这些死者会死亡的原因，除了那些反动派以外还能有谁呢。

    “尸体，又是那些反动派做的好事吗？”

    “好像是这样。”

    “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吗？”

    “那个……我们无法确认尸体的身份。”

    士兵说着表情变得难看甚至还有一些畏惧，他不愿意回想起来刚才所看到的那幅场景。感觉自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常饮食了，尤其是对那些肉类的食物。

    “什么意思？”

    “还是请你们两位亲自去看一看吧，这具尸体跟过去那些有些不一样。”

    “你这不是废话吗，尸体怎么可能都一样。你光说是不一样，那究竟是哪里不同？话说的清楚一点。”

    齐欧歪着脑袋一副不解地表情，这些士兵好歹也都是佐兰所训练出来的实干家。而且都是在经历过那个夜晚厮杀后所存活下来的人，总不至于被个尸体吓到这么慌张。

    “尸体的全身都被烧焦，身体也明显有遭受过虐待的痕迹。而且在被我们发现时仍然还有一口气，但是现在已经断气了。”